“這是···”在廖必先的識海裏漂浮著一個渾身包裹在一片破破爛爛的黑布裏的少年,說是少年那僅僅是因為身形,若看那一雙仿佛看透世情的雙眸便知道,那絕不是一個少年
少年心頭一動,似有所感,一隻素手自黑袍中緩緩伸出不知往何處一點,刹那間,仿若混沌般的識海綻放出七彩光芒,一幅幅光幻離奇的畫麵向少年迎麵而來,卻見那少年置若罔聞,一步步走到這片光環圍繞的中心-一個不規則的黑霧
少年再次伸出那隻素手,晶瑩剔透仿若美玉,方一接觸不見那黑霧有何變化,卻見少年眼中一凝,原來那少年的手在一瞬間竟仿若千年變幻迅速腐朽化作飛灰,隻有手腕處一些不斷變幻的符文不斷阻止著腐朽的蔓延,眼見符文逐漸不支,少年一聲悶哼,也不見他如何動作,自手肘處強行斷裂開來投入那一團黑霧當中
少年手肘斷裂處的血肉筋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重塑,不多時便恢複原狀,仿佛方才所見不過一場夢幻,但見少年的黑袍又濃重了幾分,少年的身形又矮了點滴,臉上稚氣更勝,雙眸亦添了一份疲憊
少年佇立許久,輕歎:“命該如此”
轉身、離去,識海中不多時便恢複了先前的混沌,仿佛方才那一幕幕不過黃粱一夢
廖必先不知睡了多久,夢中曆盡了一世又一世,他做過封疆大吏以一己之力抗擊敵酋於國門之外,卻被奸人所害,聖上甚至發出了十二塊金牌來召他進京赴死,他修身養德追求仙道不分門戶廣傳道法,卻被同道聯合討伐,他弘揚佛法曆盡萬難傳播真經,卻被山間魑魅世間妖魔天地萬物視為奇珍寶物分而食之,他斬妖除魔被奉為武林至尊,卻被摯愛仇視刺殺,他以身飼魔保世間太平,卻被眾生唾棄更甚那魔主至尊
“你,不悔?”不知何時一個黑袍少年已盤坐在廖必先的書桌上,那雙眸中的滄桑卻無法讓人將其當做少年般看待
廖必先卻絲毫不驚訝少年的出現,那明亮的雙眸仿若將臥房照亮,反問道:“為何要悔?”
“你,悟了麼?”少年再問
“悟什麼?”廖必先亦反問
“他成不了”少年再次出口,依然讓人摸不著頭腦
廖必先卻好像能聽懂他的話:“你怎知他不能成”
少年聞言卻露出一絲驚訝:“你要幫他?”
廖必先搖了搖頭
少年亦搖了搖頭:“那他如何能爭得過你”
廖必先笑了:“你不幫他?”
少年亦笑了:“你不怕我連你一起吞了?”
廖必先撫著下巴端詳了少年一陣,大笑:“我亦有此意”
少年卻盯著廖必先的雙眸,良久方輕歎:“命該如此,你又何必強求,幫他亦是害了他”
“那些我能背負的,我盡皆背負了,總有一天,他要背負起這全部”廖必先緩緩背過身,仿佛訴說著他人,“他與我不同,他所不能背負的,依然會背負”
少年聞言眼中透出一絲寒芒直指廖必先的後心,仿佛能直透廖必先的心底:“你不會棄他而去?”
廖必先卻無視少年態度的變化哈哈大笑:“他若不需要我,我又何以在此?”
少年頭歪過一邊,廖必先又道:“我既是他,他既是我,又何來棄之一說”
少年歎了口氣:“我始終不懂···”
廖必先亦歎:“何必去懂,那個人要你走的不就是不同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