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波住的這片小區位於世貿大市場的隔壁,再離了兩個街區遠還有所小學,就衝這兩個賣點,有大批的住戶搶破頭的往裏麵擠。
後來新開發區開建,商業街,新校區,步行街,各種噱頭都往那小小的橫幅上加,這片已經定型的老戶型自然就冷落了下來。
當初被炒上天的“世貿”也就是將零散的商戶集中起來,賣菜,賣零售,賣海鮮,賣加工器械,就這樣也敢加上“世貿”的貼語,現如今裏麵沒有了幾年前的火熱,暢銷的產品轉眼人去樓空,拍拍屁股走人,給那些跟風簽了地轉協議的個體戶是愁的吃一口飯能往上反兩口酸水。
老遠就能瞅見一個大紅色鋼架鏤空頂的建築,大概足球場大,入口周圍是一排小平房,那些都是被困住的個體戶。
王波出了單元門,門口就是三個垃圾桶,將手裏的袋子放進寫著廚餘垃圾的黑色桶子,王波裹緊了敞開的衣領。
在這偏北的地方,剛開春仍舊寒氣煞人,光禿禿的腦門子被這清晨的凝寒凍的發僵。
三步外一個穿著黃褐色短靴的光頭男人愣是被冷的鼻子通紅,仍舊隻是穿著薄薄一件黑色的襖子,穿著牛仔褲的雙腿隔一段時間就抖一會,像是不想被人發現自己冷的發抖,還是欺騙自己不冷。
隨著腦袋不停的擺動,男人注意到了走過來的王波,隨即猛猛的吸了一口煙,當同樣寒意滿滿的青煙飄到王波的麵前,男人又趕快將同樣發紅的手揣進外衣口袋,可小小的洞兜隻容下五根手指頭,通紅的手背依舊擱置在外麵。
從男人的站姿來看可能當過兵,或者是本身就挺立,可能剛成婚,這一點是從以往去親戚家的經驗猜想到的。
在元旦,除夕,國慶這樣的節日裏,老媽是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領著王波去逛表姨夫,舅舅家,初次見剛成家的舅舅時,也是這副看似緊身的著裝,而若是再加個圍脖,手套,那便是大概率有了孩子,從那男人身旁路過的短短時間裏,王波這樣猜想著,他喜歡用僅有的經驗和現狀去深究未知的事,反正不論是怎麼樣的結果,都無關緊要,因為這些亂七八糟的結果都無一例外的藏在王波自己的腦子裏,最終的結果是遺忘到另一個新奇的猜想後,可以視為這是王波自娛自樂的一個小曲目。
不多時,出了小區門,周末的清晨人少了許多,都成了些老奶奶、老爺爺,他們大多都不睡懶覺的。
去年回村子爺爺家,天都黑黑的,就聽見奶奶在廚房生火燒水,爺爺剁草喂雞的聲音,而其中那隻羽毛豐盈,體態端莊的公雞會在三點和五點的時間扯著嗓子打鳴,這些都被熬夜打遊戲的王波聽得清清楚楚。
一輛軍綠色的電三輪車從對麵疾馳而來,一個老人坐在駕駛位,黑色帶大絨毛的帽子扣在半個腦袋上,灰棕色的皮手套插在把手上,表層破破碎碎,還有細小的起皮上滿是小孔洞,老人眼睛很小,卻異常的淩厲,後車筐裏大袋的白菜、蘿卜、西蘭花、韭菜……表明老爺子已經逛完了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