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他很久,我很想知道這個人對我來說到底是什麼。伸手從他臉頰上滑過,我想我現在的臉看起來很嚴肅。
“醒了嗎?”他閉著眼問到。我的手停在空中片刻,然後收了回來。我猜不透這個人,這段時間我在這裏感到自己有些變化,我變得耐心,變得安靜,而這些變化是否和眼前這個人有關?還是我的天性使然?
皺著眉閉上眼,我別過頭歎了口氣。
我總在回憶那個書房。牆上那些照片,那些地方是哪兒?屬於我以前的記憶到底是什麼樣的?這個地方是哪兒?那扇門是什麼原理,它真正能通向哪兒?
事情沒有那麼簡單,我能感覺得到張一默是個厲害的角色。麵對張一默這樣的對手,那個發短信的絕對不是普通人,而我也絕不是一個無能的三小姐。
“起來吃早飯吧。今天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他的聲音已經是從門邊傳過來了。我下床洗漱。
出門來到客廳。客廳裏坐著一個女人,短發,大肚子。
張一默轉身關上臥室門,和我一起走出來。女人激動地跑過來問我:“你沒事吧?有沒有傷著哪兒?”
我不記得她。
“我呀!是我呀!我是夏穎!你生氣了嗎?”她邊說邊抱著我哭,大肚子壓得我喘不過氣。
我拍著她的背,將她推開一點。
“我最近記憶不是很好。”我禮貌的回答。
張一默吩咐劉師傅把早飯端過來。
“我要吃餃子,玉米餡的。”她抽涕著給我說,哭泣的表情慢慢轉變成撒嬌的表情。
“恩...”我皺皺眉,覺得哪裏不對。
張一默坐在旁邊看著這一切,歎了口氣對夏穎時候“我讓你去看著她,你居然去使喚她?”
“我看著的呀。”夏穎委屈的低著頭申辯。
“看著的她會去西藏?”張一默質問。
“可對方說你被他們抓起來了呀,而且...”夏穎回答。張一默沒有表情的臉讓夏穎嚇得不敢再多說一句話。
“你們說看著我是什麼意思?”我問。他在監視我?
“少爺說你那段時間表現的不正常,讓我去看著你。”夏穎脫口而出。
“哪段時間?”
“就是你們從南美回來之後。”她小聲回答。
“我們是指誰?”我曾和誰同行過?
“我隻知道你、少爺和劉師傅去了,別的不知道。”
我看向張一默,我在他這裏呆了一周,他一個字也沒提過,這些事情花上一兩天基本就可以全部講完,但他並沒有講。為什麼?
“先吃飯吧。”我說。現在我連記憶都不能相信,唯有憑眼前的事情來判斷。
吃完飯後,夏穎被劉師傅送走。張一默帶我回到臥室。
“你還記得我給你說過關於那把劍的傳說嗎?”張一默打開臥室門,外麵竟然是衣櫃。他從裏麵取出來兩套登山服和兩包登山行李。
“你說霜之哀傷?”我想起了圖書館裏那把透著寒意的雙手劍。
“在大毀滅之後,出現了文明,有人發現了它,它就是那個時候逃出了地獄之門。加勒斯蘇醒後,將那個時代的文明摸去,重新開始了新的文明。”他給我穿好登山服和鞋子。接著他將一把匕首藏在我的長襪子裏。
“是因為那把劍嗎?”
“不,因為別的。”他快速穿好登山服。我倆背上行李就出發了。
門再打開,竟然是霧城的機場。
“我們要去哪兒?”我跟著他去換登機牌,我的證件、機票全部在他那裏。
“去我找到你的那個山穀。”他說。
登機後我一言不發,他在一個小本子上寫滿了公式。
幾個小時後,我們已經在去往阿裏的車上。第二天,我們已經站在了那個他說的大裂縫跟前。
“你當時就是從這裏下去的。”張一默說。
“這下麵就是山穀嗎?”我往地縫裏看,不知道下麵有多深,根本看不到底。“我們要從這裏下去嗎?”
“我隻是帶你來看看,下去的路在別的地方。”他說。
“我當時為什麼會從這裏下去?”
“不知道,你下去的時候我離開了一會。聽劉師傅說,你是跳下去的。”
“你確定?”我們轉身離開裂縫。這裏是一個寺廟,他帶我走到寺廟後院的一塊巨大山石的側麵。山石和山體有一條縫,足夠一個人側身進去。我們將登山包取下來用繩子牽著,依次側身往縫裏走去。
“按照你最近的表現來看,你跳下去的時候應該連眼都沒眨一下。”
“那裂縫有多深?”
“接近一千米。”
“我們帶了多繩子?”一千米!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勘查了嗎?分析了嗎?下麵什麼情況有沒有詳細的報告?
“不,你沒明白我的意思。”他停下來艱難的扭頭過來對我說:“你是跳下去的。就是字麵意思,在我們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你縱身一躍。”然後衝著我手裏的電筒微笑。
天哪!這是在開哪門子玩笑?我就那樣跳下了一千多米的深淵?當時我是一心求死還是十足把握?聽上去太瘋狂了!看來他說我那段時間不太對是真的。
“幸運的是,裂縫到底是直直的一條,你中途沒有多摔著什麼。”他將頭扭過去繼續前行。“不過,如果你沒掌握好距離那就另說了。”
可能他隻是在逗樂。我不再說話,安靜地跟在他後麵往裏麵走。
這條縫是往山內衍生的,我們前行的速度隨著道路變寬而加快。半個小時後,我們終於走到一處稍微寬闊的地方,不遠處一條山內溪流泛著紅光。
“這條縫隙變長了,可能是之前啟動了機關,導致一些地方跟著改變了。”張一默用電筒照向身後我們剛來的那條路。
“你之前來過?”我往溪水邊走去。溪水是左邊的洞穴流出來,然後右邊也有一個洞穴。我往裏看了看,洞穴兩邊有一人寬的岩石可以行走。
“你也來過。”他跟過來。
“前麵可能有斷層。”我蹲下用手指尖碰了碰水麵。熱的。海拔這麼高,水還是熱的,手摸上去是溫熱的,那麼水溫應該在30度以上,底下肯定有岩漿。那個裂縫有1000米深,可我在的那個洞穴卻不覺得熱。這裏的地理環境有點意思。
“你...”張一默看著我,眼睛裏反射著泛紅的溪水。“對,一千米的跌水。”
“老天爺,我會在途中淹死的。”我開著玩笑跟在他後麵。
溪水流經的山洞裏,我和他一前一後的靠著山壁前行。水很深,越往前水麵越寬,最後達到了一條小河的規模。
我們在山洞裏走了十幾分鍾,能踩住的岩石變得越來越窄,到斷層的時候,已經隻剩下一直腳掌的寬度了。
山洞外麵是個向下的更大的山洞。
“你真的打算跳下去嗎?”他一路上沒有動過登山行李,而這裏早就沒有地方可以讓我們做什麼安全措施的餘地。
“別擔心,你會愛上這種感覺的。”他說著一手抓住我往外一躍,接著將我拉到他懷裏將我環抱起來。“事實上在這方麵你才是高手。”我們開始下落,他大笑著,奇怪的是,我漸漸失去了意識。
等我再次睜開眼,我們已經落地了。就像隻是下了個台階一樣!
神了!
“我們跳下來的?”我有些不知所措,此刻他正抱著我。
“斷層旁邊有樹藤,我們從樹藤上一點點趴下來的。”他將我放下來。
“可我什麼都不記得。”
“確實是這樣,我們跳向樹藤的時候,你睡著了。”他說得很輕鬆,像是在開玩笑。
“所以是你救了我?”
“不,我隻是盡量不打擾你睡覺。”他擺擺手,看起來像個紳士。
我還是無法理解,但不管怎麼樣,我下來了。
這下麵並沒有我想想的大湖泊,那跌水往一個巨大的洞裏繼續它的旅程。那下麵是哪兒,通向哪裏?
那水流的正對麵是另一個洞口,我們向那裏走去。
“我們為什麼要從霧城出發?”我問道。
“為了留下痕跡。”
痕跡。這話我聽加爾說過。這些痕跡是給誰看?他們在痕跡下麵隱藏的是什麼?
洞口裏是向下的台階,剛才一路走過來,我用電筒四處照了照。山洞很奇怪,洞壁都會繪製著奇怪的圖案,但是看那些圖案的顏色都很新,最多不超過20年。不可能是瘋狂的藝術家跑到這裏來留下偉大的作品,那麼這裏到底是什麼呢?
我們走下台階,然後向左拐入一條細長的路。頂上漆黑一片,電筒的光在黑暗中照亮我們腳下的路。
跟著這條路走了幾分鍾,我看到地上有幹枯的血跡,很大一片。血跡在兩邊牆壁上都有,更高的地方也有。但是這條路似乎沒有頂,看著血跡的形狀,應該是什麼從上麵掉下來摔在這裏的。
“嘖嘖嘖。”張一默搖頭說:“慘烈。”
“應該是什麼動物掉下來了。你看這裏的血跡呈圓形,而且賤得到處都是,最遠的有七八米。”我用電筒照了找張一默背後的道路上那攤已經幹了的塊狀物,應該是肉醬。“真是粉身碎骨。”我歎息道。
“對啊,粉身碎骨。”他苦笑著說:“這是你的傑作。上麵是大裂縫。”
“什麼?!”我驚呆了,我從那上麵跳下來,摔成這幅模樣了!這簡直就是肉餅啊!
“對你來說,家常便飯。”他歎口氣轉身繼續往前走。“但我更願意你安靜的呆著。就像剛才。”
這場景觸目驚心,除非是一心求死,否則我就是個瘋子。
不做更多停留,我快步跟上張一默的步伐。很快我們順著路拐進了一個死胡同,地麵上有一個方形的口。著我認得,山穀裏的那些房頂上都有這樣的口。那麼,我們應該已經到達山穀了。
那方口下麵是梯子,我們爬下去,進到一間屋子裏。這屋子不寬,門是開著的。門外有光,是那棵樹的光。
屋裏有一張壞掉的桌子,桌子上堆放著一些卷軸。我打開來看,上麵的文字我一個都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