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著這封信整整呆了五秒鍾,腦子裏全部放空隻有一個回聲:張一默被綁架了!被綁架了!綁架了...
回過神來,我認真的看著那手表,這手表我第一次見張一默的時候他就帶著,當時我對他敵意很大,所以還細細打量過他。
“這是張一默的手表,完了完了!他被綁架了!這綁匪連個地址都沒留,我就算想救他也沒路啊。”我哀怨道。
“三小姐,你可別開玩笑!少爺如果被綁架了,那可是天大的事情,我馬上去救少爺!”劉師傅站起來就要衝出去。
我連忙拉住他說:“你老糊塗了?這綁匪連個地址都沒留,你上哪兒去救你家少爺?這信既然是交給我的,這事就我來處理。你先給張一默打個電話,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我說話中有些霸道,雖然我是有諸多不足,頭腦也沒有加爾好使,可我看電影看得多呀,這該冷靜就必須冷靜!今天張一默才教育我要做個能獨立的人,我就更要主持這大局了。
“是,三小姐...”劉師傅還想衝出去,可我說了我會處理,他就開始將希望寄托在我身上。看吧,這就是依賴!萬一我管不了中途自己跑了怎麼辦?
劉師傅給張一默打電話過去是關機,這下更讓這件事情顯得難辦了。
我讓阿成去前台調出剛才那個要求送信的人的監控錄像,這邊準備報警卻被劉師傅攔住。
“三小姐,不能報警!首先是聲譽會受到影響,其次是我們的身份不太好和警察打交道。”
“你們的身份?張家不是做培訓生意的嗎?這麼大的正麵形象有什麼不好的?”我不懂劉師傅說的那句話的意思。
“三小姐,您誤會了,我說的不是少爺,是我們的身份。”劉師傅有點慚愧的低著頭。
“你們?你們身份怎麼了?”
“我們的身份不合法。”劉師傅語氣很沉重。
“身份不合法是個什麼概念?”我被他越說越糊塗了,難道他們都是在逃犯人?!
“三小姐,您就別問了,以後您自然會知道。現在還是先想辦法救少爺吧。”劉師傅不願多說,我也就不多問了。轉頭開始思考張一默的事情。
我低頭認真看那張信上的字,瞬間腦洞大開,開始各種假設分析:
從筆跡上看,每筆每畫都非常有力,並不是匆忙寫下的,筆鋒張揚連貫,寫字的人應該是個男人。信封並沒有被折皺,信紙也是齊縫而折,沒有一點點偏差,看來這個人做事注重細節,有點處女座。剛才服務員說,送信來的是個女人,看來對方不止一個人。信上的內容語氣粗暴,字跡卻漂亮大氣,這就非常違和。
信上要求我們交出100萬來換張一默的命,如果張一默知道他被標價100萬,我相信他自己就可以馬上支付給綁匪,那麼現在綁匪居然還摘下他的手表,說明張一默不知道自己被標價,並且無力反抗,可能是昏迷,也可能是被打傷。
再來就是對方送信過來是找加爾,而且還是送到張一默的房間來,那麼首先對方知道有加爾這個人的存在,但不知道我是誰。其次他們中有人就在我們附近,隻有這樣他們才會看到我和張一默是一路人,並認為我會為張一默買單,且此刻就在張一默的房間裏。
從張一默接了短信出去到我收到這封信,中間大概就隔了一個半小時,在這一個半小時裏,假設張一默一出這房門就被敲暈然後綁上車,綁匪也瘋狂的猛踩油門以每小時120公裏的速度在這蜿蜒的山路上疾馳,並且忽略下山後,城市公路的限速和收費站,那麼到現在他們應該差不到了G69那一圈範圍,所以現在我可以肯定,張一默就在這一圈範圍以內。當然我也想過如果是直升機的話,那應該就不一樣了,可對方如果連直升機都有了,又何必問我們要100萬呢?所以直升機設想和類似高科技手段,在假設綁匪目的確實是錢的前提下,都是不成立的。
送信的人出現的時間是在張一默出這門一個半小時以後,假設暫時忽略上麵字跡分析,對方是臨時起意,並在張一默一出房門便下的手,那麼從抓到張一默,取下他手表再寫信送過來,算上張一默奮力抵抗最長的時間,起碼需要半個小時,那麼綁匪為了方便觀察我在收到信封之後的反應,肯定不願走遠,所以張一默被運送到很遠的地方這種可能性就降低了。從這點也可以證明,張一默被抓的時間越靠後,那麼被送走的可能性就會越低。
如果參照對字跡的分析,綁匪是早有預謀,100萬對於我或者張一默來說完全無關痛癢,對方如果了解我們,那麼他們應該要求更大的數字,可整句話裏麵最醒目的卻是殺人,為了一百萬可以把張一默殺了,這是亡命徒的思維,看來對方在極力的掩飾身份。他們用這種方式掩飾身份,我甚至可以設想那紙上寫的100萬也不過是個幌子,其目的就是讓我心裏著急,可我不懂他為什麼要讓我著急,我著急對他有什麼好處?
想到這裏,我有點暈了。點上一根煙深深吸一後,然後慢慢吐出來。
“讓我著急....”我自言自語。旁邊劉師傅就是滿臉的著急,他對我寄予厚望,希望我能快點想出個辦法救人,他自己就停止思考問題了。這就是我之前說的依賴,我就知道他會這樣沒注意,跟我原來一樣。
“唉,可惜我不是加爾,你不是尼尼。”我對著劉師傅又自言自語。等等!加爾,尼尼...我想起來了!
我回國那天,加爾就給我講過她是怎麼應對別人的試探的。首先,你得記住你著急的時候第一件想幹的事情,其次,你思考你這樣做了之後,正常情況下會發生什麼或者是自己會處於一個什麼狀態,最後,你要想出一個辦法引出試探的人,你就能知道對方的真實目的所在。
恩,加爾就是牛!
我剛才的第一反應是驚訝,接著是希望找到送信的人的得出線索。從我接收到的信息來看,對方好像是直接給這件事情畫了個句號,既沒有給錢的方法,也沒有一個時間限製,其目的就是為了用這封信的內容掩飾身份,他真正要做什麼,沒有體現出來。而反應最大的,應該是劉師傅。
“劉師傅,我沒辦法了,你接手吧。”我放下手裏的信封,對劉師傅深表歉意。
他感到寄托在我身上的希望破滅了,焦心的歎了口氣,起身就出門。我抽著煙也跟著他出去了,想著肯定又是不眠的一夜啊,拔了門卡就追上了劉師傅的腳步。
“劉師傅,連個地址都沒有,你怎麼弄?”我搞不清楚他到底是怎麼計劃的。
“三小姐,我現在不能打草驚蛇,那些人就不帶了,少爺身上還有塊懷表,是有定位追蹤的,這裏離張家原來的老宅子很近,在那裏有設備可以追蹤到少爺的位置。”劉師傅輕聲的給我說著。
“你早說呀...”我發現劉師傅這個人能把人氣死,不知道是太尊重我了,還是怎麼的,兩次了,連著都兩次了,他都是一聲不吭默默看我裝逼,然後再狠狠地補我一刀。
我們住的房間是單獨建在山崖上的,所以坐電梯下山後,穿過酒店後院才走進大廳。我沒去找阿成,直接就和劉師傅上車了。
劉師傅滿心著急,上車就發動。我坐在副駕駛,一摸身上手機沒帶,馬上跟劉師傅說:“等等,我手機沒帶,我得回去拿,不然一會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沒法聯係。”
劉師傅滿臉不能理解的看著我,這車都開了有五六百米了,他隻能停車,然後給我說了個地址,讓我等會拿了手機趕緊過去,以免遇到什麼危險。
我跑回酒店先找到阿成,他正在經理辦公室詢問當時那個服務員。
“阿成,你別問了,我們趕緊去找劉師傅,他們衝出去說是要找張一默,我攔都攔不住!”我說得十萬火急,阿城起身就往外走。
我帶阿成走到去我的車跟前,車上裝滿了東西隻能坐下一個人,我就給阿成說:“劉師傅說他去了山下的派出所,他們一群人我擔心他衝動。你是男的你有力氣,你趕緊開車下去找他們,務必讓劉師傅冷靜,我去跟借輛自行車隨後就到。”
“好,你記得帶上電筒,路上黑。”阿成囑咐了一句就開車直奔向山下派出所了。
我看著我那S600遠去的身影,轉身走向酒店左側外圍牆。酒店是依山而建,在圍牆的盡頭便是山石坡,這石坡往上100米就是我們住的房間外麵的溫泉池。我手往這山石上一搭,身子往上使勁,輕輕鬆鬆就上了石坡,旁邊圍牆頂剛好到我肩膀,我再彎點腰,酒店裏麵就怎麼也看不見這圍牆外麵有個人。
山石堅硬不規則,但常年有泉水流過,泉水滲透到石縫裏,滋潤了很多生長在石頭表麵的蘚類植物。我往山石坡上爬,摩擦是必然的,這些蘚類植物被我壓出汁,染得我衣服褲子上到處都是,我本來穿的又是土黃色的大體恤和長睡褲,再被染上這墨綠色,那就是全天然的迷彩服。
我小心的往山坡上爬去,從圍牆開始往上一大截的都是尖石翹石,我穿的拖鞋爬起來稍微有些吃力。我踩著石頭往上爬了有12米,山麵稍微往裏靠了些,形成了一條繼續往山上的路,大概有一人多寬,隻是這路因為太久沒有人走了,所以長滿了雜草。這條路一直連到這個山破頂上的小瀑布,中間要路過我和張一默房間,那小瀑布的水留下來繞過下麵的大大小小的溫泉池,彙成溪流淌過酒店餐廳隔板下麵。我是在左邊往上爬,所以相對比較幹一些,路還不太滑。
這要天然形成的小路是斜坡往上,越往前越窄。我緊靠著山壁,山壁上有些小小的鋼條,被打進岩石裏有很多年了,已經鏽跡斑斑。我抓著鋼條往前走,幾分鍾就走了一半。
路漸漸從一人多寬縮減到差不多一人寬。我的步子開始縮小距離,慢慢將身體側過來麵朝山麵,頭往山麵傾斜,腰稍微讓出點空間給手去拉鋼條,眼睛看著左右兩邊下腳的地方。
霧城的晚上,天上是很難看到星星的。今天晚上真是老天爺給臉,送了個大大的月亮來。可即便是這樣,光線還是不足,我看起前路來非常吃力,隻能憑著感覺前行。
摸索著往前挪了三十幾米,逐漸這條路已經窄到隻剩半隻腳板的寬度。我手握著鋼條輕輕地呼吸,眼看著就要到張一默房間的溫泉池了,我慢慢將右手鬆開,這次手伸的遠一些,拉住的是一塊凸出來的山石。我右手使勁將身子往前拉,左手放開一根鋼條,馬上快速的拉住下一根鋼條,就這樣一點點挪到了溫泉池的正上方。
溫泉池的外圍雖然有厚厚的玻璃當圍牆,可頂上是露天的,上麵的幾個房間是建在峭壁下麵的,支出來的這塊峭壁正好充當了外麵浴池的頂棚。
我所在的地方,正是這充當頂棚的山石上麵,這頂棚隻遮住了一半的浴池,我此刻已經挪到了浴池正上方,稍往後一蹬垂直往下落,正好落在張一默的溫泉池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