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2章 農業與農民文化 (6)(3 / 3)

天父天兄下凡的樣子,據說比較豐富多彩:渾身發抖,不斷晃動,手舞足蹈,時而躺倒,時而站立,兩眼閉合、半閉或翻白,聲音與平時說話不同,拿腔拿調猶如唱戲,有時力竭聲嘶,有時模糊不清,整個過程都是鬼魔附體、不省人事狀。當然也還有其他方式,所有這些方式,既有傳統因素,也有創新因素,更有個性化因素。

馮雲山出獄了,可是跑廣州救雲山的秀全卻仍未回到傳教根據地。無奈,雲山隻好跟到廣東找秀全。1849年,兩個人重新回到了紫荊山。

紫荊山的動靜驚動了清廷,清廷嚇了一大跳,早知如此,給秀全一個七品知縣做做,肯定沒這事了。驚嚇之餘,清廷想起了雲貴總督林則徐,急封其為欽差大臣兼廣西巡撫。林公當然是精忠報國,匆匆上路了,奈何天不佑人,林公走到廣東就病死了。哎,老天有眼,否則一個堂堂的民族英雄馬上就變作一個屠殺人民的劊子手了,這會讓一些史家尷尬的。林公一死,遂有了一個背黑鍋的人替補了上來,這人就是曾國藩,曾氏的清廉與忠誠,似乎不在林公之下,可惜就因了鎮壓洪楊起義這一事,曆史清名遜色多了。不過,毛澤東對這位湖南老鄉評價倒是挺公正的,他在寫給“邵西先生閣下”的一封信中說:“愚於近人,獨服曾文正,觀其收拾洪楊一役,完滿無缺。使以今人易其位,其能如彼之完滿乎?”毛澤東此話的確真誠,因為後來他治軍時,三大紀律八項注意等軍紀明顯是借鑒了曾氏的《練兵歌》。有意味的是,毛澤東這時還是個年青的學生,尚沒有接受馬克思主義。在寫給老師的信中,掩飾不住的竟是對於老鄉曾文正“收拾洪楊”之“完滿無缺”的滿意!曆史真是挺有意思的!

1851年,秀全38歲,金田起事,建號太平天國。秀全沒有元璋有福氣,元璋身邊有建議他“廣積糧,緩稱王”的高級謀士,秀全則沒有。起事兩個月後,就宣布登基了。哎,畢竟是落第的士子,情有苦衷啊!另外,登基的滋味估計非常美妙,否則袁世凱也不會為此而折腰的。年底,秀全又在永安封王。秀全登基了,總要給兄弟們封王的,這樣能提高軍隊的戰鬥力。比如現在的中國孩子做個班長都興致高到恨不得把班裏的衛生全部承包下來由自己一人打掃。

秀全的軍紀是比較嚴厲的,嚴厲到不經組織同意,男女不能私下談戀愛、兩口子皆得分住男營女營的地步,這樣也能提高戰鬥力。1853年,太平軍占領南京。

農民們不知道北京比南京更繁華,所以一進南京就不想走了。既不想走了,就開始建設吧。不建設也不行,秀全進南京前,南京居民幾十萬。秀全打下南京後,南京僅剩三萬人了。其餘的,可能跑了,也可能被當作清妖或妖民給殺了。革命總是有人犧牲的,所以我們也提不出什麼意見來。秀全表麵上反儒,可骨子裏卻擺脫不了儒家那一套——天下一統的大同社會,所以他的建設宗旨是“有田同耕,有飯同吃,有衣同穿,有錢同使,無處不均勻,無人不飽暖”。說穿了,還是小農那一套。而且,秀全在這方麵很大氣,規定“天下農民米穀,商賈資本皆歸聖庫”,聖庫雖然從理論上講,是為了方便百姓。不過,秀全等領導人從聖庫裏拿東西,應該更方便些。

秀全進占南京之前,“所過之處,……謂將來概免租賦三年”,所以從者如雲。可是《天朝田畝製度》頒行後,秀清就上奏說:江西安徽有的是糧食,應該讓那些良民“照舊交糧納稅”。由此可以看出,秀全並未把富豪家所有的土地剝奪過來分給農民,相反,承認了地主的土地占有製,並允許地主收租。當然農民也會自己抗租,比如安徽的大官僚潘錫恩家,擁有兩千畝地,但是“自鹹豐三年後,籽粒無收”。鹹豐三年是1853年,也就是說,此後大約十年之內,潘家再也沒有收回一粒糧食。嗬嗬,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革命一來,地主及其家屬就都變作饑民了。由此看來,不管革命時期還是和平時期,總有人要餓肚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