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7章 中國傳統外交文化 (1)(2 / 3)

【一】站在政治的角度看朝貢外交

傳統中國政治,首先講究的就是個秩序,最忌諱的就是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比如孔子出齊,第一次見到齊景公,給人家出的主意就八個字: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後世的君主為了實現此目標,不惜把禮儀道德化、製度化甚至法律化。反映在外交上,就是努力營造出“四夷賓服萬國來朝”的華夷世界秩序。其第一層政治意義是顯示中外君臣之間的主從關係。第二層政治意義,乃是馬端臨所謂的“柔遠人以示太平”。具體運作方式便是朝貢國行臣服之禮,宗主國一方對其進行冊封和賞賜。如公元前53年,匈奴呼韓邪單於“稱臣入朝事漢”,並且沿用春秋戰國時中原各國納質子的方法,把自己的兒子送到了漢朝。在他之後,南越與西域諸小國也相繼納質於漢。

當然,宗主國的意思並不在於所謂的質子,而在於“稱臣入朝事漢”背後的政治意義。漢哀帝時期,匈奴單於給大漢政府上書,說“蒙天子神靈,人民盛壯,願從五百人入朝,以明天子聖德”。一句話,如果說文武大臣按儒家儀式演習後在皇宮裏三跪九叩大呼萬歲能讓無賴小兒劉邦樂得屁顛屁顛的話,那麼夷狄首領的跪服臣拜更會讓這些統治者產生“天下者,乃我的天下”之類的錯覺,而且這種錯覺會成為心理傳統一直延續下去。唐太宗時期,前來進貢的夷國竟然不絕於路,這種盛景連後世的大宋人也表示羨慕,認為唐太厲害了,“際天所覆,悉臣而屬之”。兩層政治意義合二為一,無論對統治者來講,還是對臣民們來講,夾有自作多情、自慰、自戀、自滿等多種情結在內的民族自豪感便會油然而生。

政治上的臣屬,決定了軍事上的義務。簡單講,兄弟之邦有了麻煩,宗主國有幫助兄弟解決麻煩的義務。比如明朝萬曆時,中國政府幫助朝鮮抗日,一抗就是七年(1592—1598),中國士兵死傷人數,咱就不說了,反正政府不在乎,史書上也找不到。明政府為此花去白銀2600萬兩。2600萬兩白銀是個什麼概念?對照著說吧,萬曆皇上當時正在給自己打造豪華大墓,這豪華大墓花去國庫白銀800萬兩,也就是說,有朝鮮戰爭那倆錢,萬曆甚至能給自己的兒子、孫子也都造一個同樣豪華的大墓!這種精神你不服行嗎?

明朝的這種精神風度,是有來由的。春秋五霸之首小白(之所以叫他小白,不叫他齊桓公,是因為我太喜歡他了,就把小白當作他的昵稱了,我現在把克林頓叫作小克,把小布什叫作小布也是這個意思)乃春秋時代的第一位國際大哥大,比萬曆還要帥呆。僅舉一例:小白幫燕國打恐怖組織山戎,山戎跑了,一下子騰出500裏地來。小白卻硬要把這500裏地送給燕國。燕國當然不要,可小白愣要給,燕國就要了。燕王感動得不行,親自送小白班師回朝,誰知倆哥們兒談得太熱乎,分手時發現燕王已送到齊國國境線內50裏。小白不樂意了:按周禮規矩,諸侯送諸侯,不能越過國境線,現在,你送到這兒了,幹脆把這50裏也給你吧。燕王更不要了,可小白不幹:俺是大哥大,怎麼能說話不算話呢?結果,這50裏地也給燕國了,其他諸侯王一聽,哪裏找這麼夠意思的大哥大?還挺著幹嘛兒?投奔他去吧。

不過,我們出兵的時候,也講個地理上的親疏遠近和文化上的內外有別,一些八竿子打不著的國家,比如爪哇,想象中我們認為它就是天之邊了,西方殖民者侵略它時,人家也向我們求救來著,我們就沒有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