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得乎!
道家在野,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即使關己,生不如死。死都不怕,還怕活著嗎?至於自身安全堡壘的建設,愛誰誰!躲進小樓成一統,管它春夏與秋冬!儒家執政,雖然奉行著師道的原則,走的卻是臣道的路線——“致君堯舜”,堯舜是個永遠的夢,這夢做了五千年,越做越不地道——若真按儒家對堯舜的描述來比較,我們會發現後世的帝王越來越差勁——典型的黃鼠狼下老鼠,一窩不如一窩嘛!而權術派韓非們的所作所為,甚至比不上貓。貓給老虎授課,還知道留一手防身呢!
沒有有效的體製,那麼再會玩弄權術,也是枉然;再會隱沒,也能引你出洞;再會忠誠,也是愚忠!直到現代,我們的知識分子仍然沒有為自己營造出一個安全自由的堡壘!出洞前東嗅西嗅,探頭探腦,滑稽又可憐。更可悲的是,手掂大棒與鼠夾在洞口實施打擊與攔截的,卻更多的是同類——鼠類自身!
可以說,東西方都有自己的“殉道者”,西方有蘇格拉底和布魯諾等。中國有屈原和文天祥。但區別是有的,他們所殉的“道”是不一樣的:蘇和布殉的是“知識”之道,真理之道;屈和文殉的則是忠君愛國之道,倫理之道。
這裏不論他們殉道的境界之高下,隻論後果:在西方知識分子的努力下,先是有了文藝複興——上帝死了,人活了;後是有了法國的啟蒙主義——君權走了,人權來了,其精神可用伏爾泰的一句話概括:你說的每一個字我都不同意,但是我堅決捍衛你說話的權利!韋伯給教師提出一個價值中立性原則——“在大學的課堂上,教師更應該保持自己的價值中立性,要教給學生的是經驗科學的正確結論,而不是自己所持有的價值準則或宗教信仰。教師也不應該用自己的價值信念去影響學生的判斷力,使學生對社會事務的觀察染上價值觀念的偏見而失去客觀性。價值判斷是要宣傳的,但那是政治家、宗教傳教士們的事業,應該拿到教堂或公眾場合去做。”美國走得更遠,幹脆定了個“言論中性”——言論本身沒有對錯之分,也沒有真理與謬誤之分。就連炸白宮這事兒,隻要您光說不練,那麼您隨便嚷嚷。我在大學教書,我們的領導經常給我們打預防針:學術無禁區,宣傳有紀律。領導說得對。隻不過,有時候我搞不清,學術與宣傳的界線!
中國曆史中,士大夫們殉道的也不少,但是收獲不佳——隻收獲了一個忠君愛國!而且愛得稀裏糊塗,君主、國家、政府、民族等概念都分不清楚。典型的思維邏輯是鄉革命委員主任們創造的:你反對我,就是反對鄉政府,反對鄉政府,就是反對縣政府,反對縣政府就是反對省政府,反對省政府,就是反對中央,反對中央,就是反對毛主席,反對毛主席,就是反革命!至如今,有些地方的基層幹部們還在用這一手對付農民:你上訪告我,就是妨礙我仕途,妨礙我仕途,就是妨礙穩定,妨礙穩定——那就反了,抓起來!
中國知識分子是如何集體趴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