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莊子,“明老子之術,詆訾孔子之徒,剽剝儒墨,雖當時宿學不能自解免矣。”司馬遷評莊子“其言洸洋自恣以適己,故自王公大人不能器之。”一句話,光顧著自己寫文章痛快的批判與批判的痛快了,體製內當然拒絕接納你。現代社會也有一些文士,本是以批判出名,卻又忽閃著小翅膀愣要飛進體製內,就有點摸不著北了。與莊子比起來,高下之別立現:莊子視體製內如腐肉,根本上拒絕進入:“終身不仕,以快吾誌”;而現代某些文士,卻拿批判當作了闖進體製的敲門磚,這種做法令人起疑!
依現在的眼光,對道家的逍遙,批評是很重的,避世自保,作為知識分子,不但沒有成為社會前進的領頭羊,反而引導一部分知識分子成了縮頭烏龜。那個時代,固然沒有安全感,但是為什麼不去營造安全的堡壘呢?最先清醒,卻不負責任,由清醒到糊塗,這是道家的學統,這學統引導後人跟著糊塗。百姓絕聖棄知,安居樂業;仁者樂山,智者樂水,帝力於我何有哉?逍遙得有點過了。基於這個層麵,我認為道家是不可原諒的。相形之下,蘇格拉底也不願參加政治活動,他說:“我想這是很對的,因為我可以斷定,同胞們,如果我參加了政治活動,那我早就沒命了。不會為你們或者為自己做出什麼好事了……一個人如果剛直不阿,力排眾議,企圖阻止本邦做出很多不公道、不合法的事情,他的生命就不會安全,不管在這裏還是在別的地方都是這樣的。一個真想為正義鬥爭的人如果要活著,哪怕是活一個短暫的時期,那就必須當老百姓,決不能擔任公職。”
蘇格拉底拒絕了公職,但是他並沒有拒絕政治,他要當的是牛虻。亞裏士多德說:“人的本性是政治的動物!”那麼,道家逐漸拋棄政治,是不是把人的本性也給丟了一半?
仁義派
也許是受魯迅之《狂人日記》的影響,反正我一看仁義二字就渾身發冷,想起“吃人”二字。孔子可能是無辜的,動機可能是好的,他所謂的仁義,說穿了,就是希望最高統治者——那些狼變得溫情一些;希望下層統治者——那些狗變得規矩一些。按狼和狗的本性,當然反對這些溫情的東西了。問題是隨著時間的推移,統治者發現這些偽裝很能迷惑小羊般的民眾——狼外婆的故事就是咱民族典型思維特色的再現。最終,在孔孟之家的教唆下,最高統治者變成了狼外婆,下層統治者——學而優則仕的那些讀書人,則變成了狗姨媽。儒家的誠實被人懷疑,估計就是這個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