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迷人的小花園,燭光如螢火一般朦朧唯美,齊淳逍飛快抽取紙巾捂住嘴巴,猛打了一個噴嚏。
他尷尬笑笑,正要說話,又“阿嚏”一聲。抽了抽鼻子,一臉無辜地望著坐在對麵,明顯是一臉不悅的齊太。
談話總是被打斷,齊太有些慍怒:“到現在你還是不肯說,總是岔開話題……還以為這次喝定了媳婦茶,我可連見禮也準備停當……但到底你為什麼和筱薇分手?你這孩子,之前一直攔著我,說要慢慢來,我就該想到……”
齊淳逍眨眨眼,好一會,才道:“之前,我倒真是為了顧及筱薇的適應度,但總之……”
過於頻繁的噴嚏,讓齊淳逍鼻子變得紅通通的,似乎發現了些感冒的征兆,但又不覺得有其它的症狀,隻得攏了攏衣服。
憋了一會,他有些無奈,道:“……興許,也有些潛意識的因素,隻是我自己不知道而已……”
話是這麼說了,但齊淳逍心裏,其實並沒有完全弄明白,齊太當然更是不解。
“潛意識?指什麼?”
指什麼麼……
齊淳逍摸一下鼻子,癢癢的感覺又出現了,“阿嚏”一下,他趕緊再捂住。
然而心裏也湧現著一種同樣的騷動,卻怎麼也無法平複。
滿塞的,隻是兩個字,思念。
明明知道每天都能夠相見,卻總是在想她,思念像蔓草一樣迎風抽長,再近的距離也無法消除他心底隱約的不安。不敢,也不甘願,就這樣直接地告訴母親,這個“她”,就是意闌。
那個人,是意闌嗬……
朝夕相處,他的助理,意闌——
本來毫無綺念的相處,簡簡單單,融洽無比,隻是經理與助理。怎會走到這一步,即使已完全向白筱薇坦誠自己廣泛意義上的背叛,下定了決心,此時的齊淳逍依然並不理解,究竟是什麼觸動了自己的那根弦。
是早已情愫萌生,還是,出於潛移默化的情感遞變。
但改變,毫無疑問,遠比覺察到的時候來的更早——那個尷尬之極的慶功舞會,揪心難忍的妒嫉,終於選擇漠視了主人的理智,叫囂蠻行……讓他忘了身為舞伴的正牌女友,忘記了好友與助理的互動本是自己的樂見其成,別扭而固執地,由內心左右著行動……
當時並沒有完全明白自己的心意。再往前早些時候,意闌有意無意的疏遠,他覺察、不悅,卻也沒能讓他明白。
但在不明白的時候,改變已經悄然降臨……或許更早,早在那個午後的意外邂逅。
那是一個盡興的下午,重溫童年的樂土,毫不收斂的輕鬆。
他向筱薇賠罪未果,百無聊賴之下,開著車隨意兜風,然後,在一條小馬路轉角的地方,遇見了自稱是亦抒的意闌。
最初並沒有懷疑。當時的意闌,完全不同於平時的她,閑散、隨意、無禮、對著自己不假辭色。但就是那個陌生卻又熟悉的感覺,讓他鬼使神差,熄燈停火,尾隨著假亦抒進了遊樂園,一起在鬥嘴互諷中度過這個實在有些奇妙的下午。
古怪的融洽感,莫名湧現的親切。
之後那種感覺時常會冒出來讓他回味一下,不可思議般的記憶深刻。
直到一個早上他接意闌去蘇氏,順道捎上了幾乎遲到的亦抒,才發現了蹊蹺所在。
原來,並不是他的感覺出了錯,是因為意闌。
那天的亦抒根本就是意闌。
當亦抒和意闌同時出現在麵前時,兩人之間的差別就完全暴露出來了。亦抒跟八麵玲瓏的意闌,實則是截然不同,雖然有著一樣的麵龐,但身為妹妹的亦抒率直而坦白,全無意闌迫人的犀利、話鋒暗藏。
而且,她怕飆車。
有過和假亦抒一起坐雲霄飛車的經曆,原本以為她會喜歡那天他幾乎是有意為之的急速駕駛。
但事實與自己會心而笑的,卻是意闌……原來是聰慧卻調皮的意闌,假借著妹妹的身份,為兩人的不期而遇所開的玩笑……
她不說,他不問,也不揭穿。
潛意識中,或把這份心照不宣,當作了意外喜悅的掩飾。
隻是內心深處那無法辨明的悸動,隨時間的推移,卻終於不能抑製。
電梯裏情不自禁的一吻,那被意外捕捉的心意,胸腔像突然被拉開了一個口子,隱藏的秘密騰躍而出,再也無法忽視、掩沒、藏匿。並不是沒有過“魚與熊掌”的矛盾,也曾懷疑過僅是一種習慣上的錯覺,但最終,無法割舍的卻唯有這份自詡為“知己”的情誼,午夜夢回,隻驚覺到與她漸行漸遠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