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章 放手便是離弦的箭(2 / 3)

但溪安並不為茗藍的勸說所動。他依然每日在茗藍上班後,一個人窩在租來的房子裏,畫畫。每每茗藍下班回來,一推門,踏上一把笤帚,或者踩在一個石膏的女模特身上,她就知道,這一日,溪安又是在方便麵和繪畫中渡過了。茗藍總是先歎口氣,隨後便彎腰,一件件地將地上散亂的東西撿起,撿到溪安腳下的時候,一不留神,便會被他一把抱住,給一通熱烈窒息的親吻。

就是這樣一次次的親吻,讓茗藍再沒有力氣,去拒絕溪安略略任性的遊蕩。

茗藍從沒有像現在這樣,為一個男人的生活與愛好,一次次地買單。她周圍的同事,皆在閑暇時與她比拚男友的闊綽,將中指上碩大的鑽石戒指,裝作漫不經心地,秀給她看。不管那真實的愛情,是否大過那戒指上枚紅的一點,但茗藍的心,還是在這樣的比拚裏,覺出了疼痛。她愛溪安,所以她心甘情願地為他付出,甚至當他落魄到連吃飯的錢,都沒有的時候,她依然會憐愛地歎口氣,從兜裏掏出自己的銀行卡,讓他隨意去取。

茗藍的一個好友,因此認為她縱容了溪安,說這樣的男人,有時候是需要你用無情一點的辦法,去調教的。譬如斷掉對他經濟的支持,或者用有錢男人的例子,適時地打擊他;再或與他隔離一陣,讓他知道,不懂得擔負責任的男人,是要有苦頭吃的。

茗藍對這樣的馭夫術,從來都是一笑而過。她不是不知道有時候對男人稍稍無情一點,或許會讓他更加地懂得珍惜,或者從青澀的殼裏脫出。可是對於溪安,她始終不忍。她喜歡在安靜的夜晚,坐在燈下看書,一抬頭,就能瞥見溪安的手,神奇地在畫紙上變出一朵白色的雛菊,一片片凋零的花瓣,抑或一團燃燒的火。溪安總是能夠用筆,將茗藍內心裏飛旋的激流,準確無誤地描繪出來。茗藍有一次曾經出難題給他,說,能否將他們的愛情,用一幅畫,描述出來。溪安不過是想了片刻,便在紙上,勾勒出一片晴空,晴空下一排微笑的牙齒,如純淨的百合,安然綻放。

茗藍知道溪安想要讓她知道,因為有了她,他的生活,才祛除了汙垢,可以有如此恬淡的心境,而這樣的感覺,正是他心底最動人的愛情。茗藍當然能夠懂得溪安對她的依賴,他的作品,如此地成熟,可是隻有茗藍才能知道,很多時候,溪安其實隻是一個單純的孩子,單純到對錢了無概念,單純到會被狡猾的書商欺騙,單純到即便是隻剩一百塊錢,他也會慷慨地拿出,為茗藍花到一分不剩。

這就是溪安,不考慮未來,但卻在捉襟見肘的生活裏,依然快樂。

可是茗藍是食人間煙火的女子,她要浪漫的愛情,她要看電影話劇,她要每一個月都去逛一次商場,搜索新潮的衣飾,她要好友麵前的虛榮,而這一切,皆離不開那個被她一直在小心翼翼回避的“錢”字。

而錢,哪裏那麼容易,就能被溪安掙到呢?

秋天來的時候,溪安的一本畫冊,被一家出版社買去,因為溪安是新手,在簽訂合約的時候,便吃了虧。出版社堅持以一次性買斷的方式出版,溪安對於自己作品的熱愛,遠勝過對稿費的期求,在茗藍還在趕往簽約現場的路上,溪安便毫不猶豫地簽下了合同。這讓茗藍在回程的車上,就忍不住與溪安吵了架。她說為什麼你就不能據理力爭一下,為什麼就不能等我到後再簽署,你知不知道我們出版社剛剛在策劃出一套類似的書係,如果策劃成功,或許會大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