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在梁王心中,朕就會受製於人、任人擺布?朕寧可死在這裏,也不會屈從於他們。”
“是臣短見,思慮不周,還請皇上責罰。”
“罷了,念在你一片忠貞之心,起來吧。”
“謝皇上。”
霍諼看著麵前東倒西歪、狼狽不堪的武林群雄,忍不住衝進人群替他們診治、包紮傷口。雖然他跟蘇衡沒學多長時間,但他領悟力極好,加上天資聰穎,蘇衡又毫無保留地教他,倒也學了個皮毛,應付這些皮外傷綽綽有餘。
在人群中,他意外地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臨危不亂、有條不紊地救治著傷員。
司徒雲歸。
霍諼驚喜之下叫道:“師兄,你怎麼來了?”
司徒雲歸瞥了他一眼,一副沒好氣的樣子:“你以為我想來?還不是師父和師叔放心不下你們,讓我來打探打探情況。”
霍諼手上沾著血,隻得用胳膊碰了碰司徒雲歸道:“多謝師兄相助。”
司徒雲歸道:“不用謝我,我隻是受不了這些人在我身邊哼哼唧唧的。”
霍諼笑道:“師兄,你這嘴硬心軟的脾氣往後可得收斂收斂。不然,哪家的姑娘都要被你嚇跑。”
司徒雲歸“哼”了一聲道:“你少操心我,還是多操心一下自己吧。”
霍諼朝康恕所在的方向望過去,正對上康恕溫柔且堅毅的目光。看到霍諼望過來,他微微一笑。
霍諼收回目光,對司徒雲歸道:“師兄,如果我死了,師父就拜托給你了。”
司徒雲歸一瞪眼:“你休想。自己拜的師父,自己照顧。”
霍諼正欲再說,忽聽到嚴衡之顫聲叫道:“主公,你怎麼了?”
他聞聲望去,隻見智修癱坐在地,整個人靠在景行懷裏,臉色發烏,渾身發顫。
霍諼急忙奔過去。他搭上智修的脈搏,眸色越來越暗。
嚴衡之在一旁忍不住道:“諼兒,他腿部中箭何以會如此?是不是箭上有毒?”
霍諼頹然地鬆開手,語氣沉重:“箭傷無礙,是體內中毒。”
嚴衡之站立不穩,卻攥著霍諼的胳膊道:“諼兒,用內力將毒逼出來。”
霍諼看著一向嚴肅穩重的嚴衡之此刻手足無措,宛如孩子般無助,不禁心生悲涼:“沒用的,毒性已經侵入他的五髒六腑。”
康恕也神情恍惚地蹲下來。奇怪的是,他並沒有覺得很悲傷,隻是感到木然。
智修看著麵前的嚴衡之、霍諼、康恕三人,強打起精神笑了笑,虛弱地說道:“來此之前我便服下了毒藥。衡之,你應該知道,我出現在這裏,便沒打算活著回去。”
嚴衡之淚如泉湧,卻笑道:“我把你藏那麼多年,就是不想你在世人麵前露麵。誰料,你還是找了幫手跑了出來。”
智修笑道:“衡之,我是不是還像以前那樣讓你頭疼?”
嚴衡之笑著道:“是,一直都是。”
智修虛弱地牽動了一下嘴角,道:“衡之,謝謝你這些年的陪伴。”
嚴衡之微笑道:“這些年,其實是你陪著我。不然,我也捱不過那些日子。”
智修艱難地伸出手,想握住嚴衡之的手。嚴衡之見狀,主動握了上去。
智修道:“如果有來世,我們還做摯友。”
嚴衡之看著他,麵露笑意:“一言為定。”
智修抽出雙手,顫巍巍地各握住霍諼和康恕一隻手。他的嘴角滲出一絲血跡,再無氣力說更多,隻是眼光停留在兩人臉上,說了三個字:“好孩子。”話音落下,手也鬆了下去,頭靠在景行胸口,再無半點生氣。
嚴衡之見狀,竟出奇地冷靜。他站起身,盯著梁王冷哼一聲道:“霍諼根本就不是我主公的兒子。倘若是,我怎麼忍心將他唯一的血脈送給你?他隻是我收養的眾多孤兒中的一個,他的父母在他五歲那年就餓死了。”
嚴衡之忽然笑起來,極具嘲諷之能:“這一切都是我騙你的,沒想到你也有被人戲弄的一天。哈哈哈……”
“你……”梁王一時氣極,反而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