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敏石趕緊上來拉架,但他實在是沒這個本事,隻得進屋拉了白海城一道出來勸。一番折騰過後,解全星的一條腿被柳峰傑踢斷,歪在血堆裏直哼哼,連句整話兒都說不出來了。他在城裏也算是小有名氣,圍觀的路人中有人認識他的師父趙一國的,立刻就去報信兒了。白海城怕趙家的人過來找柳峰傑算帳,便讓方敏石先帶著柳峰傑回來了。
誰知二人前腳剛進門,後腳趙家便派人過來了。來人是趙一國的兒子,也是他的大徒弟趙千山,趙千山人很客氣,見了伍一品還口稱“師伯”,但態度很強硬,開口就是三百枚銀元,少一個子兒便要去報官,抓柳峰傑去蹲大牢。
說到這兒,葛玉龍看了方敏石一眼,問道:“二師弟,你覺得應該怎麼辦?”
方敏石一愣。
三百枚銀元,這可不是個小數目,要知道把牧心買回來也隻花了一百一十枚銀元。現在兩個人出去說一晚上相聲,最多也隻能掙個兩三枚銀元,刨去吃喝花銷,每天每人淨賺還不到一塊銀元。更何況說相聲是個看天的活兒,刮風減半,下雨全完,碰到風霜雨雪,那就隻能幹坐在家裏吃存糧。他很清楚柳峰傑的經濟狀況,爹娘留下的那點錢全花在娶媳婦上了,媳婦跑了之後,錢全用在閨女柳方陵身上,別說三百枚銀元,就是三十枚,一時恐怕也拿不出來。
見方敏石久久不說話,柳峰傑忍不住道:“我闖的禍,一人做事一人當,三百枚銀元不能便宜了趙家。我去蹲大牢就是了!”
葛玉龍輕聲細語道:“你去蹲大牢,你閨女怎麼辦?”
柳峰傑一時語塞,想了想又道:“反正有師兄弟們照顧,我放心!”
葛玉龍見牧心在一旁不吱聲,便問道:“小師娘,你怎麼看?”
牧心也是一愣,在屋裏的這些人中,雖然她的身份是“小師娘”,可實際上隻是個外人。但葛玉龍既然發話了,她也不好不回話,便含糊的說道:“我一個婦道人家,哪裏知道這樣的事情怎麼處理?還是聽聽大家的意見吧。”
三徒弟鮮春籽道:“咱們本來就和趙家的人有過節,這次好容易逮著機會,他們不可能輕易放了咱們呢。”
八徒弟褚衛鄉道:“要不請易家的人從中說和一下,三百枚銀元,一時怎麼籌得出這麼大筆錢啊?”
眾徒弟七嘴八舌說個不停,但牧心的心裏卻是很清楚,討價還價的餘地不大,趙家的意圖很明顯,要不就把柳峰傑整進去,讓伍家折一員大將,要不就狠敲一筆竹杠,讓伍家大傷元氣。況且,伍一品和趙一國早年離開易家自立門戶,雖說易老爺子生性豁達不予計較,但是現在易老爺子已經仙逝,易家的人心裏多少會有不快,又怎麼肯賣力從中調停呢?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伍一品終於開口了,他攏了攏身上的襖子,低聲道:“老四呀,我是真想送你進去蹲一陣子,要不你永遠也長不了記性!”
柳峰傑的臉騰的一下子紅了,悶頭走到伍一品的床前,撲通跪下了:“師父,全是我不好,我不能連累大家夥兒,更不能讓您為我費心。您還是送我進去吧。”
伍一品咳嗽了幾聲道:“我要是真送你進去了,你閨女還不恨死我呀?”
柳峰傑低聲道:“可是三百枚銀元……一時到哪裏去籌呀?”
伍一品道:“籌,自然是籌不來的。不過,還是有別的法子。”
說著,他意味深長的看了牧心一眼。
牧心渾身一顫,心裏直嘀咕,不好了不好了,難道是要打自己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