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兒趁機把她和小娥子去縣城市場調查麵食行情,想去縣裏農貿市場做麵食生意的事講了。牛有草說:“就在我這兒幹,賺錢少不了你的,還折騰啥?”
楊燈兒盯著牛有草:“我叫燈兒,燈兒就得亮著,不亮著還叫燈兒嗎?我想好了,你這不是有麵嘛,借給我點,我賺了錢再還你。我用不用押個人在你這兒呀?”牛有草笑出滿臉褶子:“麵粉你要多少我給多少,當然得把你押我這兒了,要不麵粉沒了我找誰去?”燈兒喝酒:“這話在理,押。”
楊燈兒說幹就幹,她搞了一輛板車和小娥子在縣城農貿市場賣饅頭。燈兒的饅頭又大又白又好吃又便宜,很快就賣完了。可是,旁邊幾個饅頭攤的攤主不願意,說楊燈兒壓價賣不地道,要把她們轟走,差點打起來。事後燈兒覺得自個兒做得欠妥當,決定變個法子,露露手藝。
第二天,楊燈兒果然變了花樣。小娥子高聲吆喝著:“千層大饅頭,撕一層吃一層,一層一個味兒,不好吃不要錢啦!”路人圍著麵食攤爭相購買。有路人問:“大姐,你這饅頭真有咬頭,麵肯定錯不了,哪兒進的麵呀?”
楊燈兒大聲說:“我這麵是麥香牌的,麥香嶺鄉麥香東村的麥香麵粉廠產的。想買就去那兒找一個叫牛有草的人,你就說是一個叫燈兒的大姐介紹的,他保準給你便宜。”
燈兒賣著饅頭,工商檢查人員來到她的麵食攤前,檢查經營許可證和衛生許可證。燈兒問:“那東西是幹啥用的?我沒有。”工商檢查人員告訴燈兒,沒有就得辦證,不辦證生意就不能做了。
燈兒拿出一個熱饅頭讓工商檢查人員吃,推讓中饅頭掉在地上。燈兒不高興了:“你不吃就不吃唄,咋還扔了?我要過飯,吃過餿幹糧,也沒得啥病。這饅頭是我蒸的,幹不幹淨我清楚,還用辦啥衛生證嗎?我看你們就是欺負我們是農村來的,想占我們農村人的便宜。”
工商檢查人員沒收了燈兒的麵食攤板車。小娥子喪氣道:“娘,不行咱們就回家吧!也比在這兒受氣強。”燈兒說:“受點氣算啥?就這麼回去還不得叫鄉親們笑話死!咱娘倆既然出來就得幹出個名堂,幹出個彩頭,要回去也得風風光光、亮亮堂堂地回去。不就是辦個證的事嘛,就按他們的規矩辦,明兒個咱們就辦證去。”
燈兒和小娥子推著板車又來到縣農貿市場,板車上掛著經營許可證和衛生許可證,還掛了個大招牌,上麵寫著“麥香牌麵粉”。
旁邊的麵食攤主喊:“千層大饅頭,撕一層吃一層,一層一個味兒,不好吃不要錢啦!”小娥子撇嘴:“娘,他學咱們吆喝。”
燈兒笑著:“嘴長在他們頭上,讓他們學唄,娘弄點他們學不會的不就得了。”燈兒高聲照《學習雷鋒好榜樣》的調子,有板有眼地吆喝起來,“我的饅頭,真叫棒,看著好看吃著香,撕了一層又一層,吃了你就不會忘,不會忘——”小娥子接著喊:“再來買!”麵食攤主們也跟著學著吆喝。
燈兒一揮手:“哎,你們吆喝你們的,我們吆喝我們的,跟我們學幹啥?”麵食攤主說:“哪裏寫著不能學了?你要怕學就別說呀!”
燈兒賭氣:“那就比嗓門,看誰吆喝得響亮!閨女,跟娘一起吆喝。”燈兒和小娥子一起吆喝起來。此起彼伏的吆喝聲中,燈兒和小娥子的聲音最響亮。
夏天的黃昏,酷熱稍退。燈兒和小娥子推著板車在街道上走著,小娥子啞著嗓子:“娘,咱們就倆人,人家一幫人,咱們跟人家比嗓門吃虧呀。要不咱再換點花樣?”燈兒說:“換麵食花樣,他們跟著換,換吆喝法,他們跟著學,咱們還能換啥?走一步看一步吧。”
小娥子問:“今晚咱們還睡街邊啊?”燈兒說:“天這麼好,睡街邊涼快。”
小娥子不樂意:“天天睡街邊,人家還以為咱們是要飯的呢。”燈兒不在乎:“咱自己知道不是要飯的就得了。趁天好抓緊幹活,多攢點錢,等天冷了咱就找個暖和地兒貓著去。”
母女倆推著板車路過縣百貨商店,商店櫥窗裏擺著各種各樣的麵食點心,有饅頭、花卷、壽桃。燈兒站住望著櫥窗琢磨道:“閨女,咱們要是能到這兒賣麵食就好了。”小娥子說:“那就不用可著嗓子吆喝了,人家能讓咱在這兒賣嗎?”
燈兒心氣高:“有啥不讓的,他們做啥麵食咱就做啥麵食,咱隻要做的比他們好,不信他們不收。”小娥子笑著:“娘,您這膽子是越來越大呀。”燈兒說:“都是你大膽叔給練出來的。”
積壓的麵粉有了去處,牛有草心裏敞亮,靠在炕頭蹺著二郎腿哼小曲,麥花走進來說:“爹,看給您舒坦的,這回了心思了?再告訴您個好消息,來訂單了。”牛有草坐起來:“要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