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章 用匪刑嚴敲極惡婦 見故物誤打有情郎 (1)(2 / 2)

那知褲帶上的香囊、玉鴛鴦被采芹隔著衣裳一陣扭捏,弼頭已一半脫出帶子,再在戲場中與眾人擠擠擁擁,竟吊下地去了。剛被采芹的胞弟拾著,帶回去與采芹。采芹一看,不勝歡喜,道:“不要說別的東西,就是這兩塊玉也值得二三十兩銀子。我們是不配用他的,不如賣掉了做兩件衣服穿穿為妙。現在長生庵裏個智慧,他慣走大戶人家,替女眷們代買珍珠寶玉等物的,托他去轉賣便了。”到了明日一早,借進香為名,就將這兩樣東西帶去,托智慧轉賣,言明要賣三十兩銀子。如有多餘,經手人得去。

這裏玉壇看戲越看越得意,竟一直看到了完。回家已晚,被尤氏說了幾句。於是三人吃了晚飯,玉壇將日間所看的戲講了一回,然後走到悅來房裏去換衣裳。摸到褲帶上取出香囊,左掏右摸,影響不見,胸中猶如小鹿兒亂撞起來一般,十分著急,行坐不安。到了明日意欲到采芹家去查問,便向尤氏(疑有錯漏)尤氏明日要到長生庵行香,吩咐家中上下一齊吃齋,午飯後先洗了浴,到晚飯後一麵洗腳,一麵與玉壇說笑。見玉壇滿麵若有心事,料來是不許他去看戲的原故,便偏要給些事情攪亂攪亂他的心事。隨道:“你多時不曾做詩,不要荒了,你閑在這裏,不拘你拿什麼題目,做兩首詩出來活活手,借此在這裏陪伴陪伴也是好的。”玉壇一心隻對著香囊玉鴛鴦,那裏有這閑心事來做詩?又不敢違拗,隻得就將洗腳為題,吟了七律一首。

詩曰:

蟬噪風清雨乍停,湯煎豆蔻洧盤盈。

一彎暖玉淩波小,雨瓣秋蓮落水輕。

會見膝前素練卷,旋看盆底白雲生。

慢挑細剪真光致,入握如棉別有情。

尤氏將詩細閱笑道:“據你這詩上看起來,豆蔻湯中,再加暖玉、秋蓮、白蓮,俱是清高之品,就是一盆好湯了。如今請了你罷。”玉壇笑道:“我這時候不口渴,若口渴時,早已吃幹了。隻好讓妹妹一個人吃罷。”悅來道:“你敢嫌醃4麼?我偏要你吃點兒嚐嚐。”尤氏道:“若不生水,怕不押他吃下肚去。”大皆笑了一回,玉壇陪著悅來去睡了。

到了明日,尤氏帶了悅來、侍佛、敗計、黃仁等到了長生庵,眾尼姑出殿相接,同著各處行了香,然後到智慧房中吃點心。智慧想起采芹托銷的香囊、玉器,就取出來要售與尤氏。尤氏、悅來一見此物,心上一驚,便問:“這是那家托銷的?要幾兩銀子呢?”智慧道:“銷這人家是奶奶不認識的,就是真的也不值許多銀子。”〔尤〕氏道:“這個東西要是要的,這兩塊玉生怕是假的,就是真的也不值許多銀子,我且帶去交玉器店上看看,再行定價罷。果然真的呢,給他三十兩銀子就是了。”智慧道:“奶奶隻管帶去看,至於價錢他是不二價的。”尤氏道:“且定了真假再講。”智慧就到廚房裏去幫著做菜去了。這裏尤氏、悅來留心查他房裏的東西。開到床邊暗抽屜裏,有一柄摺扇,扇上有情詩一首,係玉壇所贈的。兩人俱將這詩一一記在肚裏。

詩曰:

仁裏庵中一小姑,誰教落發闡真如。

聲同鶯舌抽簧韻,豔似蛾眉出繭初。

得意人來釃宿酒,攜筐自去摘新蔬。

當筵低說無兼味,隻為知心禮數疏。

尤氏向悅來道:“他昨日出來,原是到這裏來嫖的。怪不得歸家後失魂落魄的樣子,那知他一心還對著這裏,剛才問智慧這個東西是那家托銷的,他就答應不出那家來了。如今真贓現獲,回去看玉壇如何狡賴。我以千金閨秀、七品皇封,所以肯失身與他者,滿擬他是多情多義的人。那知他是王魁一般,竟看得我們連尼姑都不如了。他既忍將我們贈給他的東西轉贈與別人,他的心已向別人了,那裏還有我們在他肚帶頭上?這個忘恩負義的混帳東西,把我這一生名節枉投吊了,今日回去定要與他拚命的。”悅來道:“不要說奶奶要與他拚命,就是我悅來也要與他反麵的。”兩人正在這裏議論,智慧等進來擺席送酒,尤氏聲色不露,照常與他飲酒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