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劍客來說,劍就是他的命,何況白露是初秋明贈予楚荇遊的禮物,也是武林盟主的信物。
白露被折斷了,一半被荻畫拈在手心,一半還握在楚荇遊手裏,他瞪大了眼睛,忘記了自己的對手是何等危險,隻沉浸在斷劍的巨大悲痛之中。
斷了的劍,如何能秉承自己的意向,蕩平四海劫波?劍斷了,我如何對得起初前輩,如何向雪兒交待?樓台下這麼多人,親眼看見我連荻畫一招都拚不過,那這一次戰役……
荻畫得意地笑著,將那斷劍握在手心,捏成了粉末,飄散在風中。那些江湖人看得火冒三丈,但一想神一般的楚荇遊竟然也被她打敗,卻也無人膽敢上前。何況,這抱月樓機關重重,他們也根本上不去。
楚荇遊眼睜睜地看著荻畫對他的羞辱,卻隻是看著而已。這時他看見荻畫一掌向他飛來,他也沒有閃躲,隻順著她的力道向後飛了出去,口中噴出的血絲化作一道血色彩虹。
“盟主!”
“荇遊!”
楚荇遊閉上了眼睛,這一聲盟主,叫得他心生愧疚。他的人生一路順風順水,從未有過挫敗,他本來以為,這是蒼天對他的厚愛。現在他才知道,原來自己是如此弱勢,弱得連一次失敗都承受不起。
萬千道尖銳的聲音響在楚荇遊耳朵,他知道,是抱月樓的機關暗器發動了。可是他失去平衡,真的躲不過,也不想躲了。
“窩囊!”
一聲怒叱幾乎將楚荇遊震暈,回過神來,他發現自己被人挾著,又回到了抱月樓。
楚江被氣得青筋暴起,拔出了銘心劍,直指荻畫。
楚荇遊感到很奇怪,楚江本應在揚州,但剛才他是從抱月樓的三樓飛出的,他為什麼一直待在抱月樓,難道他和點絳唇有關係?
“楚江,為了你兒子,你還是沉不住氣了麼?”
荻畫笑盈盈地撥弄著修長的指甲,一副不在意的樣子。
楚江也很直接,“你沒說過,要我兒子死。”
究竟是什麼事?楚荇遊心中很難受,他感覺父親和荻畫可能是同盟。
荻畫推開了楚江的劍,盯著楚荇遊,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我沒有想他死,隻是希望來此的武林人可以看清一件事。從來沒有什麼正教,也沒有什麼邪教。你們自詡衛道正派,卻不知道你們盟主的父親卻是點絳唇的入幕之賓!哈哈哈,真是可笑!”
“爹,為什麼會這樣?”楚荇遊一直以為父親隻是和荻畫走得近,卻不知道他們真的存在利益關係。
楚江苦笑道:“你娘臨走前,囑咐我照顧好荻畫,她的遺願,我不得不從。何況點絳唇做的不全是錯事,我給她們幫忙,還能給你和千行鋪路,有何不可?”
楚荇遊算是明白了,楚家雖然是萬戶侯,但也是朝廷賞臉封的虛銜。楚江和天子熟稔,楚千行官路亨通,楚荇遊一出道就能攀上那麼多江湖前輩,都是楚江在背後操縱。
“沒錯,你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但是到了下麵那些正道人士的眼中,你又是何等形象?”荻畫冷哼一聲,掃了樓下的江湖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