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雲跑的越快,言風追的就越慢,可隻要他一回頭,就總能看到他的臉。
他踩到幾塊岩上立馬跌倒,言風隻是把槍對著天空發射,催促他趕緊起來繼續在自己麵前像個喪家之犬一樣向前。簡雲看了一眼周邊,頭頂是藍綠色的閃電,腳下是無數個低矮、大大小小的欲要噴發的鮮紅的火山口,隨時都會有一個把他頂起,在他被岩漿衝上天之前連他的骨頭一起融化。
“快跑,不然你就再也見不到她們了。”
簡雲脫去上衣,露出滿是燙傷的肌膚,當衣服脫離他被拋到地上後瞬間被點燃。前麵不遠處有一個懸崖,下麵有一潭灰色的湖水在等著他跳進去。當距離懸崖邊還有兩百米時,他感到頭發已經被點燃,摸了摸頭頂,自己已經成了禿子卻毫無感覺。他看到自己的指甲漸漸脫離他的手指一個個掉了下來,血絲被瞬間蒸發,露出的紅肉上麵出現一條條雜亂的幹癟的小細線,就像天空下無數條幹涸的河床。
“跑,快跑。”
言風依然在後麵追著,可簡雲已經聞到了燒焦的氣息,等他回頭,言風正在漸漸融化,可他的嘴裏依然喊個不停,“跳,快跳下去。”
簡雲不斷撿起石頭砸去那個已經不成人樣的生物,對方依然朝他走近,現在隻剩下一條胳膊,五官已經全部脫落。
身下是大地在痛苦哀嚎,最薄弱的舌頭也隨著嘴唇的爆裂和牙齒的鬆裂失去防禦開始抽縮,直到他說不出話。簡雲掐住自己的脖子,防止喉嚨裏最後一絲口水也被吸出蒸發。
等到言風失去雙腿時,簡雲已經掙紮到了懸崖邊,他使出最後的力氣從地上翻滾而下,半空中,他隱約感受到全身被水包裹的涼意,等他完全被湖水掩蓋時,那水突然變成了暗紅色,還開始自上而下地流動起來。他這才意識到自己被假象蒙蔽,跳進岩漿裏。
劈裏啪啦的聲音漸行漸遠,簡雲從睡夢裏驚醒後立馬從草地裏那輛廢棄的三輪車鑽了出去,外麵下著小雨,可他全身是汗,周圍雜草被焚燒殆盡,隻有旁邊山上粗壯一點的樹身還光禿禿的守在原地。那輛破車並沒有經過大火的烘烤鍛煉變得更加結實,它的油漆已經焦黑,骨架也搖搖欲墜。
大火還在瘋狂向周邊的山林膨脹,他將這突如其來的放火燒山歸結在那兩個綁架犯身上。
當時,他已跑到了房子後麵,也在聽到柳蘭的喊聲後陷入過猶豫,但為了她的安全,他必要她遠離自己這個不幸的人。至於她怎麼會有槍,又是誰在背後給她幫忙打傷那個綁匪——他相信以後會弄明白的。
那座山頂在他的右眼裏已經變成了一片火海。其他無數無辜的樹木和小動物們也成了陪葬品。在他看來,這都是他的錯。唯一的安慰就是“黑粗彎”也跟著被焚化。而唯一剩下的敵人就是言風。
他與警笛聲最密集的地方背道而馳來到了公交車專用車道上,大多數人為了拍攝大火帶來的風景都提前在上一站就下車了,隻有簡雲和少數幾個上了年紀的人陪著司機來到終點站。
轉車又搭乘火車回到海井市後,簡雲會見了文霧,見對方一臉嚴肅不安,他打消了要報告“黑粗彎”被毀掉的好消息的念頭。
“怎麼了?”他還是問了一句。
“檢查結果出來了。”文霧看著簡雲一臉憔悴,“馨語她們跟我想的一樣,情況不算太糟,那種混藏在血液裏的毒素,是前所未有的,沒有相應的治療措施,好在分量還不足以要了人的命。我們已經搜集到一些抗病毒的藥,就是不知道效果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