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偷天(1 / 3)

第一百五十章 偷天

“武惠妃喚鄂王、光王入宮,說是宮禁中有盜賊。可當太子打開宮門,二王披甲入宮時,武惠妃卻對陛下說三人兵變,合謀逼宮,已經殺入宮內。陛下大怒,將三人廢為庶人,立意賜死,現被重臣與宗親勸住,不知道具體情形如何。”

天上居的雅間裏,陳玄景說完便一口飲盡杯中茶水,氣息猶不穩定,他是快馬加鞭而來的。

“這怎麼可能?”梁令瓚不敢相信,“鄂王和光王是傻的嗎?怎麼會相信武惠妃?小瑛子也從來不敢多走半步,怎麼會擅自打開宮門?”

“據說鄂王李瑤與鹹宜的駙馬楊洄從小私交甚好,是楊洄居中傳話,李瑤才信了真有其事,所以聯合兄弟入宮,又懇求太子開了宮門,這才被武惠妃一網打盡。

梁令瓚在屋中來回踱步,眉頭緊得能夾死蒼蠅。

“梁令瓚,別告訴我你想管這事。”陳玄景看著她,神情是難得的嚴肅,“這事幹係太大,即便是我……不,即便是任何一個人,都不敢把手伸進去。你和太子走得親近,現在隻能速速辭官,以求自保。明日陛下也不一定會上早朝,你把奏章遞到宋璟宋大人手中,他是吏部尚書,由他轉呈,名正言順,合情合理。”

梁令瓚腳步頓了一下:“……我知道。”

陳玄景看著她僵硬的背脊,心底裏輕輕歎了口氣,上前幾步,輕輕從後麵抱住她:“我知道,太子幫過你不少,要你這樣一走了之,你心裏放不下。可是小瓚,皇權奪位是世上最殘酷最血腥的戰爭,人命與親情在那裏什麼都不算。你別說插手,單是靠近一步,就能叫你屍骨無存,知道嗎?”

梁令瓚沒有說話,轉過身,環住他的腰,將整個人靠在他的胸前。

情緒仿佛看不見的水流,脈脈在兩人之間流淌,他感覺得到她的緊張,她也感覺得到他的擔憂。

隻是她抱他抱得太緊了,仿佛要將全身力氣用盡似的。

陳玄景心中掠過一絲不祥,抬起她的臉,審視。

梁令瓚避開他的眼神,深深吸了一口氣,“走吧。”取過幾案上的奏折和一卷文書,轉身就要走,陳玄景順手便接了過來。

梁令瓚吃了一驚,就要奪回。

陳玄景原本隻是想替她拿著,見她這樣,皺起了眉頭。

梁令瓚也意識到自己失態:“也沒什麼,隻是一份記錄,不能給旁人看,給你看是不妨的。”隻盼他隨便翻翻就算了。

可惜晚了,她的語氣再裝得輕鬆,在陳玄景眼裏也是破綻百出。他瞪了她一眼,翻開那卷文書。

太史局每月分三次記錄彙總呈給皇帝,若有重大天象,則單獨記錄呈獻。今日並不是三旬之期,也就是說裏麵有什麼重大天象要上稟。

“五天後將有日食?”陳玄景看了她一眼,慢慢地問道,“像這種公文應該在下朝時交給殿中監,你為什麼帶回來?”

梁令瓚的腦袋快埋到胸口,低聲:“我……我第一次碰見罷朝,一時就忘了……”

頭頂沒有聲音,隻有笙歌遠遠傳來,愈發顯得這寂靜分外迫人,她再也說不下去了,悄悄抬起一隻眼睛,瞄了陳玄景一眼。

不瞄還好,一瞄嚇一跳,陳玄景臉色鐵青,難看至極。

“梁、令、瓚!”他咬牙,“你還想瞞我到什麼時候?”

“不是不是不是!”梁令瓚知道他真動了怒,也自知理虧,“我沒想瞞你,我隻是想著也許這是個機會,或許能用上,可到底怎麼用,我全沒想好……我,我怕跟你一說,你又不讓我去……”

“所以你就想一個人去,就像上回一樣?!”

“不會不會,我想好了一定告訴你,我要不告訴你,我天打雷劈,我不得好死,我——”

她的話沒說完,被陳玄景一把捂住了嘴。手底下的臉隻得巴掌大,唯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麵,大而明亮,骨碌碌看著他,半帶怯意半帶討好。

陳玄景心中生出久違的掐死她的衝動,被這雙眼睛一瞧,先去了三分,她再眨巴眨巴眼,另外三分也煙消雲散,再剩三分鬱結心中,用力彈了一下她的腦門,“梁令瓚啊梁令瓚,我上輩子造了多少孽,這輩子才會遇上你?”

梁令瓚摸摸腦門,已經從他的頭發絲裏看出氣已消了大半,於是大著膽子拿腦門在他懷裏蹭了蹭:“不是,是我上輩子、上上輩子不知修了多少福,才會遇上你。”

俗話說千穿萬穿,馬屁不穿,也不知道是馬屁拍得好,還是這腦袋蹭得陳玄景心裏微微酥麻,那剩下的三分徹底沒了氣。他揉著懷裏的小腦袋,沉吟半晌:“天子即日,有日食,天子當憂。朝中大臣與宗室都不想看到三王就戮,我們或許可以聯合他們上書直諫,讓陛下知道他殺子失常,上天降下日食作為警示,或許能讓陛下回心轉意……”

梁令瓚沒命介點頭:“這主意好!”

狗腿得太厲害了,陳玄景在她頭上拍了一記,“但武惠妃一黨也不是吃閑飯的,她是鐵了心將要將壽王李瑁推上太子位,絕不會坐視此役功敗垂成。群臣前朝奏對,她定會在後宮吹風,到底是誰輸誰贏,還是未知之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