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也沒看來電，直接就將電話放到了耳邊。拇指一通亂按，也不知道點沒點到接聽鍵。
接起電話後，我閉眼沉默，等著電話那邊先開口。
那邊見我沒說話，便出了聲，“兒子？你那怎麼沒聲啊，是不是媽這邊信號不好？”
我睜開眼，雨勢已經很大了，仿佛這一刻，密集的雨聲才打入我的心中。
“喂，老媽，我聽到了，怎麼了？”
老媽似乎心情不錯，“沒什麼，就想告訴你個好消息。”
“什麼好消息。”剛才我情緒已經低落到了穀底，現在很難再提起來了。
“兒子，你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是不是又沒有好好吃飯，胃疼了吧，你看你這孩子。”
我怕老媽在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上浪費時間，就隻好提起一點精神，“我好著呢。說吧，什麼好消息啊。”
“哦，就是我跟你爸啊，把雲雲家的聘禮湊到了。”
我一聽不由得睜大了雙眼，“真的？”這對我來說，真的是最好的消息了。
“嗨，你媽我還會騙你不成。”
可下一秒，我剛好轉一些的情緒，又垂了下去。我父母都是小縣城工廠的職工，工資不高，維持生活倒是可以。
但是，想讓他們按女方要求，到我的城市中心買一套房子，那根本是天荒夜談。
別說中心了，三環以外，都得東拚西湊。
所以我立馬問：“你跟老爸，去哪弄來的錢？跟親戚借的？”
“嗯。”我媽的回答很簡單。
可越是這樣，越讓我不安，這不是她的性格。
我調整下語氣，讓自己聽起來更為的自然一些，“那些鐵公雞，就算真借錢，也不會借給我們多少吧。老媽你可別騙我，你知道我最討厭別人隱瞞我什麼事。”
電話那邊支支吾吾半天，才說：“家裏房子賣了。”
“什麼！老媽，你！”我真的要氣瘋了，“那是你倆養老的房子！你就這麼賣了！怎麼不問我一聲啊，媽！你這算哪門子的好消息啊！”
我真服氣了。
家裏的房子是廠裏的員工樓，麵積也就四五十平方左右。而且還是縣城的房子，就算賣到當地最高價，也頂多換一套小城市郊區的首付。
而且那是我爸媽的房子，還指望養老呢！
他兩過幾年也都快退休了，現在好了，房子沒了！
我在電話裏抱怨了一通，許久後，等我停了下來，我媽才說：“兒子，別生氣啦。媽知道你壓力大，就想幫你分擔一點。
我跟你爸啊，沒本事。這輩子也就這樣了，但你不一樣啊。你現在有穩定的工作，又那麼努力，我們這當父母的，哪有不心疼孩子的。
再說了，雲雲是個好姑娘，從小跟她外公外婆一起長大，她媽都不管她，隻愛妹妹，說起來也挺可憐的。
所以啊，勢利的是她媽媽，我跟你爸還是很滿意雲雲的。
為了你們，一切都值得。隻要你們好好過日子，以後什麼都會有的。
其實你爸啊…”
我媽的聲音有些顫抖，“你爸雖然不愛說話，但最擔心你的，就屬他了。
成天跟我問起你，他自己又不好意思給你打電話，老煩我，嗬嗬…
賣房子的事，就是他提出來的。”
電話那端聽到了我爸責怪的聲音，“你說這幹什麼…”這老頭看來躲在旁邊偷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