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看我哥！”
一聽馮不悔要抖落出自己的小秘密，趙星兒立刻撅著小嘴巴向婦人告狀道。
婦人無奈的笑了笑。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誰也不忍心責備。隻好撒開馮不悔，拉起了趙星兒的手。
“星兒，你還不知道你哥哥的脾氣，全都是隨了你們的爹，整天冷冰冰的，也不知道體貼人”。
婦人的話裏有一語雙關之意，趙星兒聞言，慌不迭的轉移話題道，“爹，該吃晚飯啦”，說著便撇下婦人和馮不悔，推門進了東麵的小書房。
“這丫頭...”
婦人頓時有些哭笑不得，隻好摁下剛挑起來的話頭，去把做好的飯菜端上桌。
“乖女兒，快放下，這個東西可不能亂動...”
趙靈兒進入小書房片刻後，小書房裏立刻傳來了趙員外的慌亂聲。接著隻聽“啪”的一聲脆響，似是有什麼東西被打翻在了地上。
“爹，對不起，星兒不是故意的...”
“你...哎，好了，先吃飯吧”。
趙員外重重的歎了口氣。話音剛落，趙靈兒沮喪著臉，先從小書房裏走了出來。
她的裙角上沾著墨跡，顯然剛才不小心打翻了硯台。
趙員外隨後走出來，手上拿著斷成兩截的黑石硯，丟到了竹林旁的石碓裏。
他心裏的沮喪，幾乎全都掛在了臉上。
“飯來了，快趁熱吃！”
恰好此時，婦人端著做好的飯菜放到桌上。四個人落座，借著夕陽餘暉，開始了一天中最豐盛的晚餐。
“不悔，這是你的，星兒，這是你的，還有你的”。
婦人先把最大碗的米飯放在馮不悔麵前，又把蓋了半碗菜的米飯放到趙星兒麵前。剩下的殘羹冷炙和一碗米飯，便是她和趙員外兩人的分量，她毫不猶豫的全都推給了趙員外。
“家裏...沒有米了？”
趙員外把米飯又推到婦人麵前，試探著問道。
“昨天就沒了，這一頓的米，還是我從隔壁借來的”。婦人沒有動筷，臉上帶著愁容道。
趙員外聽了訕訕一笑，起身走向了書房。
“再堅持堅持，過了今天，咱們就有銀子買米了”。他頭也不回的說道。
看著趙員外消瘦的背影，和隱隱有些駝起的後背。婦人心中頓時百味雜陳。
三年前，眼前的這個人，還是腰纏萬貫，一呼百應的趙員外。每日豪擲千金，為的隻是買青樓女子的一笑。
現如今為了一頓米，他已經淪落到了替人抄寫經書的地步。無非就是想賺一些碎銀，讓妻兒和小女每天都能吃上飽飯。
念及至此，婦人抹掉眼角上的淚水，把最後的那碗米飯又送進了書房裏。
“我吃飽了”。
趁趙員外和夫人雙雙離開，馮不悔剛吃了半碗，就在趙星兒詫異的目光中放下碗筷，起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為了明天能多等些時候，躺在床上的馮不悔當即在心裏做了個決定。
他決定，等明天一早就出城，他要在城門外等上一整天。
幾分鍾後，屋外。
婦人走出小書房，不見馮不悔和趙星兒的身影，隻看到了桌子上的半碗米飯和半碗冷菜。
不知怎麼的，不爭氣的淚水又從婦人的眼角裏流了出來。
“混小子，還說不認我這個娘”。
婦人端起碗，吃了一口米，又吃了一口菜，雖然有些涼，但心裏卻無比的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