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七來靜寧宮通傳時,偏殿隻有佩蓉一人,得知宋婉一大早便去了醫堂,匆忙趕回向沈風覺傳話去了。
宋婉沒去醫堂,而是徑直走向了唐時初的內殿。進了內殿,沒見師傅,倒是遇見了正在院子裏練武的唐宋然。見唐宋然沒發現她,便站在柱子旁邊靜靜的看著他。宋婉倒是覺得這個人練武時不似昨日看著那般不正經,現在反而渾身都充斥著一股凜然正氣,武功顯然也不錯。
練完武,唐宋然正準備去放劍時看見了站在台階之上的宋婉,顯然已經在旁邊看了他一會,他走向宋婉,又變成一副紈絝的樣子,“愉安公主,偷看男子練武,不知這是何行為啊?”
宋婉直視他的眼神,慢慢向院子裏走去,“我來師傅殿中學習醫術,經過院子時碰巧遇到了唐師叔,見師叔習武中,不便過多打擾,便站在一旁默默等待。”話畢,宋婉已經走到了唐宋然身麵前。唐宋然摸了摸臉,反倒是覺得自己說的話有些過分了,對著宋婉扯了扯嘴角,“你也是一張巧嘴,看來我確實小看你了。”
宋婉淡淡的笑了,“宋婉隻不過實話實說,師叔可否告知我師父所在?”
“皇太後昨夜突發惡疾,太監昨夜裏便把時初喊去了,至今未歸。宮裏這麼大的事,你竟會不知?”
宋婉低頭苦笑,昨夜,昨夜她還有什麼心思關心宮裏的事,更況且她也不是真正的公主,就算皇太後出事,又會有誰告訴她呢?
“既然師傅不在,那我便走了,多謝師叔告知此事。”宋婉向唐宋然行了一禮便要離開。剛走到門口,就聽見身後傳來唐宋然傲嬌又帶急切的聲音,“怎麼,看不起我?你師傅能教的東西,我也能。”
宋婉這麼早來,就是不想待在靜寧宮,她知道沈風覺今日肯定會來找她,她刻意避開,沈風覺一定能知曉她這番舉動的意圖。唐宋然這番話,正好合她心意,宋婉立刻轉身小跑著向唐宋然靠近,“師叔,我自然是怕耽誤了您的時間,才不敢貿然向您請教,您的本事,宋婉自然也是佩服的。”
看著唐宋然一副得意的樣子,他果然吃這一套恭維的話術。宋婉趁熱打鐵,“還勞請師叔傳授宋婉針灸之術。”
唐宋然清了清嗓,昂首挺胸地走在宋婉麵前,“走吧,去醫堂,別杵著了。”宋婉看著他的樣子,不禁覺得搞笑,低頭笑了笑,忙跟上他的步伐。
兩人一直在醫堂學到傍晚,連飯都隻吃了一頓,唐宋然開始感歎起來,“經過這一日,我總算是知道了,向來清高的唐時初為何突然收一個小女子做徒弟了。你果真是學醫的料子,對自己夠狠。”宋婉疲倦的抬起頭朝他笑了一下,不隻是唐宋然對她有了新的認識,宋婉也深刻的認識到,唐宋然的醫術果然和師傅不相上下,不愧是五道人的徒弟,果真厲害。
唐宋然見她雖然也是累得不行,還一直撐著,歎了口氣,“學醫之事,急不得,你今天快回去休息吧,我也累了,溜了溜了,我回去看看唐時初回來了沒。”說完,唐宋然便一溜煙走得沒影了。
宋婉把銀針和器具收拾好,檢查完一遍,便也離開了。走在回宮的路上,宋婉心想,今天應該是逃過去了吧,明日他們應該就要啟程出宮了,自己也就不需要再逃避了。
走到沁湖時,宋婉看見了站在湖邊那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一襲青衣,未點燈燭,整個人陷入了黑夜裏。宋婉苦笑了一聲,躲了一整天,看來終究是躲不過了,一步一步向那個身影走去,宋婉從未覺得走向沈風覺的腳步有一天會如此沉重。再遠的距離,隻要向前,無論走多久,終是會走到終點的。
走到離沈風覺一人之隔時,宋婉停下了腳步,沈風覺轉過身來看著她,兩個人就這樣靜靜的看向彼此,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黑夜裏,宋婉的發絲隨風飄動著,她逆著光站立,沈風覺看不清她的眼神,他不自知的向前走了一步,急切地想看清宋婉的眼神。他進,她退,宋婉見他邁了一步,自己也向後退了一步。
“風覺哥,這麼晚了,快回去吧,明日你還要出宮辦事。我也得回去了,否則一會佩蓉該著急了。”宋婉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什麼情緒。
可是一字一句落在沈風覺耳裏,都宛如割心一般。今日小七回來傳話時,他便知曉了她去醫堂的意圖,但他還是忍不住想來找她,盡管知道她會說出他不想聽的話。午後,他便來到她回宮的必經之路在此等候,他隻想見見她,把自己想說的話告訴她。
“婉婉,我知道你拒絕出宮的原因,但我說要帶你出宮,又怎會毫無把握,置你和你的親人於危險的境地。本想出宮之後再和你說此事,但我還未來得及說,你的信昨日便送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