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突然想起,今日是與師傅約定好學習針灸之術的日子,可不能遲到,否則師傅又要嘮叨她半天。
一年前,沈風覺隨皇室出宮狩獵,意外受了傷,腿被野獸咬傷,所幸救助及時,才未傷及性命。那次出宮,宋婉沒能相伴,但沈風覺回宮後,宋婉看見他的傷口,仍覺得十分悲傷。記得那時,宋婉聽信了宮女們的謠言,以為他會死掉,見到他時,緊緊的抱住了他,嘴裏還不停的哭喊著,沈風覺,你不能死,你不能死。眼淚鼻涕全蹭在了沈風覺衣服上。沈風覺見她這個樣子,還反而安慰她,摸著她的頭,告訴她自己不會有事的,不會死的。宋婉淚眼婆娑的看著他問,“真的嗎?”
沈風覺臉色蒼白,但還是忍不住笑了笑,說到,“真的,你之前還命令我保護你,我怎麼可能敢死。”
宋婉聽完他這話,反倒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事後,宋婉找顧小七詢問了當時的情況,為何會突然有野獸跑出,他們當時去的林區事先都被護衛檢查過。但顧小七始終未說什麼,隻說林中情況難料,宋婉卻覺得必定和宮中脫不了幹係。那以後,宋婉心中生了擔憂,日日跑去書院中照顧沈風覺。那段時間,每次太醫前來換藥,宋婉就難過一次,從那時,她便覺得學女工無用,她要學藥理,雖不能像武力一樣保護別人,但可以在危急時候救命。
宋婉的師傅是宮中出了名的脾氣最差的醫師佟時初,卻也是醫術最好,最年輕的。但他不喜穿官服,每日懶洋洋的,但凡宮中出現各種怪病,隻有他有辦法治好,皇上也就不怎麼管他,隻要他不犯事,便隨他去。宋婉最初拜師學醫時,佟時初並不想收她這個女弟子,宮中公主,大多嬌貴,一時興起便拿著藥物玩弄,但又礙於公主顏麵,不得不教她。因此為難了她不少,想著讓她早點放棄,沒想到她卻從不叫苦,隻是默默的照做,有時醫書看不完便連夜連夜的看,隻為在他提問時能答上來。久而久之,佟時初便也認可了她,開始真正用心教她,沒想到她學得也快,一年多來,倒是進步不少。
宋婉來到醫堂,見佟時初正閉著眼躺在院子裏曬太陽。宋婉眼睛軲轆一轉,嘴角壞笑,她將蘆草用水沾濕,悄悄的走到佟時初身後,蘆草一抖,水便嘩嘩啦啦的灑在佟時初臉上,宋婉大喊到,“下雨啦,下雨啦,師傅快起來啦。”佟時初騰的一下坐起來,嘴裏念叨著,“下雨了,下雨了,收藥材。”
突然看了眼天,明明晴空萬裏。瞬間明白又是被宋婉這個小家夥給騙了,佟時初站起來,看著身後哈哈大笑的宋婉,怒道,“宋婉,我看你今日不想學了,去磨草藥吧。”說完頭也不回的往藥堂走去。
宋婉知道玩大了,師傅是真的生氣了,忙屁顛屁顛的跟在佟時初身後道歉,“師傅,我錯了,我想學,我這不是看師傅曬太陽太久了,給你醒醒神,我真的錯了,師傅,你別生氣啦,我明日給你帶好酒賠罪,好不好嘛。”說完還一臉委屈的看著佟時初。
佟時初被她看得沒了脾氣,鼻孔裏冷哼一聲,“我還能不知道你那點心思,還委屈上了,別裝了,還不快去器物櫃裏拿銀針,等著我給你拿嗎?”
宋婉轉瞬笑道,“我就知道師傅大人有大量,才不會和我一般計較。”
佟時初看著她得意的樣子,笑著搖了搖頭,真是拿她沒辦法。
佟時初帶著宋婉來到一間屋子,宋婉第一次看到這麼多的假人,房間裏擺了不少大小不一的木頭假人,每個假人身上的穴位都被標注得清清楚楚。宋婉走向最近的一個假人,隻見假人渾身遍布密密麻麻的穴位。
“幾個月前給你的穴位圖記住沒,待會仔細看我的動作和步驟,針灸的力度和手法都是極為重要的。”
“師傅放心,我定會好好學。”
一整天,宋婉都在醫堂裏認真學習針灸之術,夜深了也未曾察覺,還是佩蓉前來尋她,才戀戀不舍的回了宮。
次日,宋婉剛起床,佩蓉興奮從房外跑進來,“公主,七皇子在外等候,說是帶了侯府家信。”
宋婉火急火燎的從床榻上爬起,穿上了簡單的外衣便往外跑,佩蓉在後麵追趕,“公主,頭發還沒梳呢,不可啊。”
宋婉此刻隻想趕快拿到家中的信,知曉爹娘和弟弟的消息,心裏根本沒想自己此刻才剛起床,還未梳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