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體來說,中印之間對美國有一些共同看法和相似立場。全球層麵,中國和印度作為兩個最大的發展中經濟體在國際貿易談判中有大致相同的立場,反對把過高的勞工和環境標準等納入國際貿易協定,而美國對此積極推動。作為兩個最大的發展中國家,中國和印度支持國際關係的民主化、國際社會的平等、公正合理的世界秩序和一個多極化的世界,而這與美國的戰略目標相違背。作為文明古國,中國和印度強烈主張和平解決國際爭端,這與美國傾向於單邊主義和先發製人不一致。地區層次,作為亞洲兩個主要大國,中國和印度在避免地區外大國(主要是美國)分別控製東亞和南亞,及在建立一個亞洲共同體上有基本相同的利益。兩國都不樂於看到美國與巴基斯坦的軍事同盟和在周圍的軍事存在。雙邊層麵,中國和印度作為兩個最大的轉型中社會,在對人權的看法上基本一致,而與美國有分歧。這些共性說明中國與印度有成為朋友的巨大潛力。可惜並沒有轉化為緊密關係和實質性的合作。但這些共性也足夠重要以限製印度在與美國的戰略夥伴關係上走遠。
與此同時,作為世界上最大的發達國家和最大的發展中國家,美國和中國有廣泛的戰略利益,除了雙方巨大的經濟合作潛力,兩國還在維護地區安全穩定、解決地區安全問題以及在聯合國的作用和改革等領域有廣泛的共同利益。印度一直以來用懷疑的眼光看待中美關係的發展,擔心這種發展會損害印度的利益。[31]有三個因素造成了印度的這種看法。第一,1971年印巴戰爭時,美國和中國共同支持巴基斯坦,反對印度,美國甚至派遣第七艦隊到孟加拉灣對印度施加壓力。第二,印度認為美國為了拉攏中國和巴基斯坦共同抗蘇,對中國在整個80年代幫助巴基斯坦建立針對印度的核威懾不聞不問。第三,1998年印度核試後,美國和中國發表聯合公報,譴責印度的核試驗。姑且不論印度這種認識的錯誤,應該看到,冷戰結束後,與磨擦不斷的中美關係相比,美印關係不斷升溫。在美國和印度的決策層,仍有一些人把崛起的中國視為“威脅”,這對中印關係的發展是極為不利的。
中國與美國在對印度的看法上也有相同之處。比如在不擴散問題上,中美作為公認的核大國是國際不擴散機製的成員和維護者,而印度仍處於這一機製之外。在巴基斯坦和南亞問題上,中美對巴基斯坦的看法比印度更為積極和樂觀。印度更願意把巴基斯坦視為問題的一部分而不是解決問題的一部分。中國和美國都感到有必要和責任在南亞地區穩定(不管是否涉及克什米爾問題)中發揮相應的作用,但印度努力排除任何地區外力量幹涉地區內部事務。同樣,在聯合國安理會改革問題上,盡管新的成員將不可避免地進入國際社會的這一權力中心,但中國和美國都不願意給這些新成員(包括印度)以否決權。這些共同點也許還不足以形成中美版的戰略夥伴,卻是美國和印度在試圖把戰略夥伴進一步推向對付中國的方向時不得不嚴肅考慮的非常重要的因素。
與印度和美國的這些共同點可為中國帶來一些餘地和利用之處,以避免美印關係從戰略夥伴最終轉變為針對中國的戰略同盟的任何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