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色剛剛亮起。
“喵嗚~”
一道稚弱的聲音響起,老宮人扒開草叢,入眼便見到一個毛絨絨的純白團子。
除卻幼貓的頭上泛著的幾縷紅色,堪稱一身素白,無甚雜色。
見有人扒開它的避身之地,貓兒歪了歪頭,那雙滴溜溜的圓眼大大睜著,好奇的看著眼前闖進的凡人,又極為順暢的舉起了兩個爪子,用舌頭舔了舔。
老宮人的眼睛都亮了幾分,微微蹲下身子伸手就要去抓,口中又有些遺憾。
“哪裏來的貓兒?看著倒是機靈,隻是若是被心狠的司禮監們抓到,恐怕是要被剝皮拆骨的。”
先帝昏聵,隻因寵妃被貓兒驚擾,宮闈上上下下共打殺了數百隻,此後便禁養多年,而當今陛下看不上這等小事,司禮監不敢妄自揣度聖意,索性便沿用舊俗。
眼看到那宮人的手就要伸到眼前,池黎猛然晃了晃腦袋,滑溜的從那人掌下溜了出去。
老宮人看了看早已跑的沒影的小東西,遺憾的搖了搖頭,“罷了,都是命……”
這邊,池黎一路躥到了帝宸宮外的花園,他記得再往裏麵走就是他那父親寢殿,而他的娘親也一定在那。
突然有太監用尖細的嗓音,喊道:“來人啊,這兒有隻小畜生,可不能讓它驚擾了聖駕。”
這聲音引來了很多宮人,男男女女都有,不多時整個園子便被從四周團團圍上。
幼貓兒似是跑累了,團坐在地上順了順毛發,歪著腦袋盯著眼前圍上來的人。
“看著還怪有靈性的,到底哪裏跑出來的。”
“這怎麼辦?”有人問道。
“還能怎麼辦,照例處置了罷。”
太監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伸到了眼前。
姥爺說過,處置就是打殺的意思,這群壞人想要打他,姥爺說過,對他不好的人不用留情,直接用業火燒就是了。
一陣輕微的腳步聲自後方響起,隻可惜眾人圍成了一團,一心想要抓到眼前的白貓兒。
“喵嗚~”
再過來我就不客氣了。
幼貓呲了呲牙,稚弱的示威聲又惹來一眾宮人的嘲笑。
隻見貓兒滴溜溜的大眼轉了轉,突然躍上了那個笑的最可惡的太監的腦袋,直奔他的身後而去。
幼貓兒這一腳著實有勁兒,那太監伸手撫了撫高帽,惡狠狠的回頭罵道:“可惡的小畜……”
罵聲驟然平息,四周的宮人哆哆嗦嗦的跪了滿地,連大氣都不敢出。
身後的儀仗浩浩蕩蕩。
鑾駕上的那人一身玄服高坐,麵色淡漠的睨了下方一眼,頗有些興致的伸手捏了捏膽大包天躥進他懷中的白色幼貓兒。
皇帝近侍大監常啟高聲斥道:“一群沒規矩的東西,竟敢驚擾陛下聖駕,你們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這個地方後接帝宸宮,沿著路向前卻是直通前朝的金鑾殿。
這位陛下十四歲年少登基,短短四年便掃清天下,眾人隻道他絕世英才,帝骨天成。
可誰也沒有忘記他登基那年這宮中到底死了多少人,流了多少血,也無人忘記這位喜怒不明白帝王手段有多狠戾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