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臨終究踏出了天道碑。

諦天台上的講經方才結束,長老和弟子們陸陸續續起身告退,桑妤有些出離的盯著在上空遊離的念力緩緩向下融入她的身體中。

發覺不遠處有道目光正一動不動的盯著她。

桑妤驀然望去,便見高台之下淡淡站著一人,無數弟子毫無所覺般從他麵前走過,也未引動他片刻分神。

離太遠看不清楚,卻莫名覺得那雙迤邐的眸子中有些哀愁。

桑妤收回手,正要起身向下走去,卻見那人抬步拾階而上,不多時便走到了她的麵前,將她緩緩的攬進懷中。

“池臨,你回來了?”

桑妤有些詫異的抬起頭,想要將他如今的模樣看的更加清楚一點。

他點頭道:“阿臨想師父了,想的一時一刻都等不了,索性便順應心意回來陪著師父。”

池臨輕輕的將手環在她的腿彎打橫抱起,動作卻著實迅速,不過須臾便將她安置在了澤華殿的軟榻上。

池臨小心翼翼的將手放在她的腹上,去感受其中的跳動,臉上除了難言的歡喜再看不出其他的任何表情。

桑妤道:“他明明已經七八個月份了,還是不怎麼顯懷,你就一點兒都不好奇嗎?”

即便越長風一直都在安撫她,可桑妤仍是免不了擔心,生怕這孩子生出來是個先天不足的。

對於孩子長不大這一說,早在天道碑中越長風便提起過,池臨想到多半是因為桑妤身負仙靈,魔胎失了魔力蘊養所致。

可也不見得是什麼壞事兒,天劫向來是隨著曆劫之人的強弱而變,新生的魔胎越弱小,劫雷說不定也會有所削減。

況且……

池臨道:“不顯懷才好,師父也能少受點兒罪。”

這話桑妤倒是認同,因為這孩子不怎麼顯懷,她除了偶爾的疲累之外,行動卻一直都是正常的。

“可是,這真的沒有問題嗎?”

桑妤著實不放心,不僅是因為他們兩個沒有經驗,更是因為這世上也無人能提供給她相似的經驗。

池臨沉默半晌,終究道:“師父放心,隻要孩子能生下來,剩下的都有阿臨,再不濟還有忻堯和越長風。”

桑妤心中猛然一跳,終於問了出來。

“什麼叫隻要孩子能生下來?我總覺得忻堯所說的劫雷沒有那麼簡單,你們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

早在池臨閉關時,她便生了些疑惑,卻隻當雷劫難渡,所以要準備妥當了些,心中雖然焦躁卻勉強忍著。

她忍了三個月,池臨去天道碑閉關,而忻堯去尋那出萼草,卻沒有一點兒要出關的消息。

還有那位喚作師叔的越長風,一連幾個月風雨無阻的為她固魂,看著讓她服藥。

桑妤心中總有些說不出的怪異,總覺得他們太過慎重了點。

慎重到讓她心驚膽戰的地步,總覺得有什麼東西不受控製了。

是以從她發現為弟子講經論道能得到念力時,便日複一日的積攢,以備她心中最為不測的猜想成真。

聞言,池臨隻是溫和的看著她,嘴角噙著一抹淡然笑意。

他道:“師父,你在胡思亂想些什麼?我們這畢竟是魔胎,你又是天道之主,咱們孩子的雷劫當然不好過,甚至忻堯都在為他的降生做準備,自然操心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