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居庸關 土木堡(1 / 3)

開篇

雁行高遠,瞰千裏、今昔河山如畫。漢雨胡風,渾不褪、斑駁當時顏色。九塞黃沙,三關雉堞,陣鼓催鳴鏑。輪回明月,冷看刀俎成席。

征騎蹄破冰河,冽冽湔又是,兵戎痕跡。逐鹿縱橫,終落下、羌笛聲中家國。鼎鑄誰家,斯民草芥也,片甌無得。龍吟如我,為誰聲徹南北。

——調寄念奴嬌

第一章居庸關

天啟六年秋,已是輕寒時節。

京城西北軍都山麓,官道自南麵逶迤入山,便是四十裏的峽穀。兩峰夾峙,一道中開,百重峭壁居高臨下,形勢極其險要。於山穀之中遠望層巒疊嶂,兩邊長城或起或伏蟠於重山之上,若一矯龍之身,交彙於官道處,被一高大的城門連接起來。崇墉峻壁,門樓巍峨,那便是關溝

鎖鑰之塞—居庸關。

時過正午,浮雲半掩的秋陽無力的照在山巒。遠處山林的片片紅葉,若一滴滴血跡,塗抹著漸黃的秋山。官道自東南而來,向西北蜿蜒而去。路上行人稀稀落落,或牽馬負馱,或獨輪載貨,都是行色匆匆,隻怕在

這關溝裏誤了腳下行程。

一輛單匹車馬自東南疾馳而來。車上是拱形席棚遮就的車廂,一片布簾掩著車內的人兒。坐在車前麵的老者不住的揮舞著手中鞭子,促馬狂

奔,竟將路邊的落葉旋飛起來,車後揚起一片土塵。

布簾後一少女聲音道:曹伯,你這樣趕路,那馬兒會吃不消的。

老者並未停下手中的鞭子,嘴裏回道:等過了居庸關再歇息吧。

說話間,馬車轉過一道急彎,已經看見了居庸關那高大的城門。關下進出城門的人漸漸多了起來。老者停下鞭子,跳下馬車。馬兒也放緩了腳步,到得門洞前停了下來。守關兵士撩開簾布看了一眼問道:車中何

人?

曹伯賠笑道:老夫帶兒女去口外探親,並無別的夾帶。

兵士略作翻檢便與放行。這曹伯躍上馬車,出得關門複疾駛而去,不敢稍作停留。又行得數十裏,還未出八達嶺關溝。曹伯偶然回頭一望,

驚呼一聲不好,便不停的揮舞鞭子,驅車狂奔。

車後不遠處,十餘騎疾馳如風,踏起一路塵煙,馬蹄的的直追過來。兩騎越過車輛勒馬阻住去路,將駕車之馬驚的大嘶一聲,停了下來。那攔車之人赫然褐衣小絛,尖帽白靴,竟是廠衛番子打扮。

其中一身披褐氅之人嘿嘿冷笑道:老兒車馬倒快,沒幾個時辰就快跑出關口了。也不想想,你們能逃出督主的手掌心麼?向後麵的幾人一應

手下喝道:將他們拿下,一並押解回京受死。

曹伯穩坐車前不動,口中怒斥道:魏狗閹賊,僅僅因為我家老爺剛秉

直言,便冤獄加身,難道還要趕盡殺絕不成?

旁邊一人喝道:掌嘴,單憑你對督主如此大不敬,就當受剝皮之刑。

說著手中馬鞭向老者當頭劈去。

曹伯將頭微微一側,伸手一把拽住鞭子喝道:下來。

那馬上吆喝之人就力騰空翻滾,左手五指如鉤竟成鷹爪向曹伯麵部抓

來。曹伯跳下馬車,躲過一抓。兩人霎時鬥做一團。

身披褐氅之人一鞭向車棚揮去,將馬車棚頂劈作兩半。車內女子驚呼一聲,躲在車幫一側,險些墜落車下。那人飛身下馬,伸手抓住女子臂膀便要拎下車來。旁邊一男兒高喊了一聲:不要抓我姐姐。張口就咬向那廝手腕。那人哎喲一聲,一甩手,將男兒摔出一丈開外,頭部撞於路

旁山石,登時暈死過去。

曹伯見狀,須發皆豎,大呼一聲:狗賊,我與你們拚了

他一式大摔碑手將前人逼退,斜裏一步竄到跟前,雙拳並出,便搗向那人前胸。

對方哈哈一笑道:米粒之珠也放光華。腳下滑步,一個側身避過雙拳,

順勢肘錘撞向曹伯左肋。

曹伯踉蹌退後三步,噴出一口鮮血,跌坐地上,眾人上前便要拿人。

忽聽得一陣馬鈴脆響,倏忽便到了跟前。

一眾東廠侍衛方欲拿人,聽得鈴聲急促,轉眼便至,暗道:何人何馬,

如此迅疾,皆心生警覺,側目而視來人。

來者三騎,為首之人乃一公子模樣,眉清目朗,一臉正氣。著一襲白衫,騎一匹棗紅馬。與其並肩而立之人年紀相仿,隻是麵目黝黑,身著緇衣,座下黑馬白蹄。身背一長布口袋,其內不知是何兵刃。後麵一人乃一少女,約十一二年紀,紅衣束腰,著一雙蠻靴。小小年紀。束腰處居然佩一把短劍。劍鞘十分的精致,鑲有數顆翡翠。坐騎乃一白馬,

馬脖係小銅鈴,想必適才便是這馬鈴作響。

那白衣公子於馬上持鞭指向眾人道:大明之地,竟也多此恃強淩弱

之輩。爾等幾個大漢欺負老弱女子,算什麼英雄。

披褐氅者聽言大怒道:何方小子,有眼無珠,看不出爺在辦差麼?

“辦差?看不出。倒似強盜打劫”。那公子撇嘴譏諷。

先前與曹伯交手之人按耐不住罵道:小賊想必是同黨,一並做了他。

說話間伸手便是一抓,意欲拿住白衣公子。

未見白衣公子動手,旁邊一拳突然搗來,硬碰之下,那廠衛竟被折斷了兩根指骨。此人縮回手去不住呼痛。其餘人等見狀,立馬散開來,執(zhí)

出了所帶兵刃。

身披褐氅者道:好快的拳法。眼睛緊緊盯住白衣公子身邊那麵目黝黑之人。那人並不言語,隻是冷冷的與他雙目對視。斷指之人方才知道,原來是白衣公子身旁那黑小子搗出了一拳傷了自己。

披褐氅者向前兩步,並招呼其他人道:看來爺今天碰上硬手了,大家招子亮些,別誤了督主的差事。一揮手,眾人便形成合圍之勢。

麵目黝黑的小子此時對那公子道:元公子與令妹可先將那兩人救走,我來攔住他們。

白衣公子低語對他道:其他人倒沒什麼,隻是披褐氅者絕非庸手,隻怕你一人招呼不過來。

他說著跳下馬來,也不理會一旁虎視眈眈之人,走向曹伯問道:您老傷勢要緊不,如果還能支持,快趕車離開。

曹伯忍痛站起身來,也不言謝,扶著小姐上車,揮鞭就要離去。

披褐氅者喝道:想走,沒那麼容易。騰身躍向車前,便要動手。隻見馬上那麵目黝黑的年輕人一個大鵬展翅跳下馬來擋在他的身前,馬車趁機絕塵而去。聽得車上女子哭喊道:我弟弟還在那裏。。。

一眾侍衛待要追趕,公子與他的同伴阻住去路,使他們不得前行一步。

白衣公子道:我們本不欲動手相搏,爾等隻要放他們離去,自當相安無事。

這些侍衛在京師一向桀驁,那裏容得兩人這般攔阻。為首者一揮手道:追。眾人便紛紛上馬,人喝馬嘶,便欲去追遠行的車馬。兩騎分從麵目黝黑的年輕人身邊馳過,隻聽他大喝一聲,雙拳分搗兩邊的馬腹,兩匹馬吃不住他的雙拳之痛,大嘶一聲,居然幾乎失蹄將馬上之人摔下。那白衣公子也不手軟,伸手一把抓住越過身邊的褐氅之人坐騎的馬嚼,硬生生將馬頭扭轉了回來,挺立在當地。

那人也不示弱,自馬上騰身而起,竟還順勢一掌劈向一直騎在馬上的女子。

那女子嬌叱一聲:你敢。一勒馬韁,前蹄奮起,踏向來者。

公子和那同伴惱他突然襲向少女,大喝一聲,雙雙撲向披褐氅之人,拳來腳往,打做一團。

那女子在馬上呼道:哥哥,與他等糾纏什麼,你不想傷人,卻可傷他們馬匹,隻要追趕不上就是了。

白衣公子尚未應聲,那同伴卻專向馬匹下手,一拳一匹,不多時,便全躺了下來。

白衣公子笑道:這倒是好辦法。咱們且走,看他們如何追得。

那女子又道:別忘了,那裏還躺著一個人呢,說著用鞭子一指昏迷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