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與江厭離之間怎麼算才算虧欠?
江厭離的處境之因有虞紫鳶的偏頗,有江楓眠的缺位,也有下人的拜高踩低見風使舵,江澄的出生是一切改變的源起,偏江澄從頭到尾一無所知一無所為;
而江澄——江厭離待他不好嗎?不是的,不患寡而患不均罷了。
而所有的不均被無限切割,化成了一根根枯黃的幹草,在孩子的認知裏被無限放大,最後,再將他切割成無限碎片。
於是,與這本該是無痛無重的幹草的每一分毫的接觸,都會讓他痛徹心扉……
而江厭離所為,不過是這幹草中最無關輕重的罷了。
可說起來,江厭離於江澄又何曾是過首選?重來一世,縱使有不願觸碰、不願直視、不願深究這一層因素在。
但說到底,又何嚐不是刻意忽視?他的親阿姐,卻連他的恨都沒分到一分……
所以從江澄出生之日起,江厭離的背脊,又是否也如同他一樣,日複一日背著不斷增加的無重量的枯草,也年複一年等被徹底壓垮……
江澄徹底分不清是哪裏在痛了——他在修真界的最上層的圈子裏同一群成了精的狐狸算過無數利益與損失,唯此一回,他甚至認不清如今寸寸在剮他心口的,究竟是委屈,還是心疼。
江故知幾人聽江澄的“阿哥”第一反應便是心口一堵——
江故知蹙了蹙眉,對江厭離,他們幾人也並非沒有討論過,隻是也實在不願去提。
說起來,江厭離也是他們這一輩的嫡脈,且更年長於江澄,隻是可惜——
江染塵緩過勁兒就又在江澄這屋子裏布了陣,不及蓮花塢江澄院子裏那個,卻也夠用了。
江故知拿了江晴影遞過去的濕帕子,將江澄交疊的手分開仔細擦拭。
江晴影麵色同樣算不得好,道:“非你之過,與你無關。”
道理無需多言,江澄又不是真的黃口稚兒,又有什麼想不明白?
自己難為自己罷了。
誠然,江厭離所言他們不曾想過,而這事點透了他們也不是想不明白想不到,否則方才出口陰陽怪氣的江漪安也不會突然鵪鶉一樣再不吭聲。
可他們畢竟是跟著江澄眼睜睜看著他從那些年過來的,若是隻站在江澄的立場, 自然也還是從江澄的角度為著江澄去想的——
可就如江厭離這些年的冷落與不易雖然看似與江澄無關,深究卻也似乎是千絲萬縷難以算清一樣——
哪怕她本身一直並非有意,但是也正因為她與她所謂的“公平”,最後的最後,江澄餘生裏的漫漫孤苦還有無盡的自我猜疑與自我否定,江厭離又怎麼不是最利的匕首之一?
江澄對身邊幾人心裏的彎彎繞繞也都跟明鏡似的,他不是不識好歹的,對著幾人扯出抹笑略作安撫,也沒有再說什麼。
——他不殺伯仁罷了。
這輩子,他又用這副身子作障眼法處處遮掩,虞紫鳶的視線就更是隻在他身上了,而偏比起上輩子,江楓眠卻更難琢磨……
算下來,上輩子,對比起他,魏嬰一無所有,其他人也好,江厭離也罷,下意識去偏向魏嬰似也在情理之中;
而這輩子,他真真假假把所有的事擺出來,連帶著自己的康健的身子都“失去”了,可憐的就又成了他。
於是這一回,哪怕江厭離甚至都被江楓眠在虞紫鳶的默許下送去了姑蘇久居女學,反而她會護著他……
江澄是有意利用這所謂“病體”設計了許多不假——可這是不是又說明,哪怕是江厭離,也要他用心計用手段去爭才行?
江澄心口有些麻木——他的老毛病又犯了,不該想這麼多的,明知無益……
而就在江澄硬生生把思緒拉進回憶裏開始整理曾經的經曆與看過的暗報的時候,江厭離跟著虞紫鳶去了虞家另一處院落——
是的,虞紫鳶。
江澄與虞紫鳶之間是一直暗中通信不斷的。從姑蘇直接到眉山避一段時間當然也是江澄早就與虞紫鳶通過氣的。
雖然江澄一直不曾與虞紫鳶明說過會有什麼事,但是江澄這回一個“避”字讓虞紫鳶也多少有了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