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江家少主這一身份來說,江澄必須信任江楓眠。從江家當代家主與少主這一身份來說,他們都是為了江家,那麼這利益自然是一致的!

可作為江澄,作為江楓眠的兒子,這一輩子,江澄從未信過他。所以江楓眠身邊一直有江澄的人盯著——江澄總要知道什麼時候江楓眠願意陪他演那出父慈子孝,他又該怎麼樣說什麼話給他。

一如這一回。

第一封信,將在藍家之事有選擇地告訴他——他與金子軒有關這事的處理當然要與兩家長輩通氣。

雖說要虞紫鳶來處理對江澄會方便很多,但江楓眠到底是江家之主,而這事事關江厭離的婚事,那麼即使來姑蘇的是虞紫鳶,江楓眠那裏也是無論如何越不過去的。

那就不如最開始就摸清江楓眠的態度,直麵江楓眠的所有動作,一步到位直接處理了這事,也能省去了許多無用之功。

第一封所謂的“家書”裏,江澄專程說明了他與金子軒的謀算,算是幫著江澄確認過了那時的江楓眠又“心血來潮”願演作他的慈父,於是往後的一封封信便是一步步告訴他江澄在姑蘇的種種謀算——

包括設計使得江藍兩家處境互換,順手打擊藍家;包括刺激吳彥發狂,從而收拾吳家,再順勢對當初所有當眾冒犯過江厭離的人秋後算賬;當然,也包括他對魏嬰的處置!

從狀似不知地細陳江奕提過的“江楓眠”不屑謀算之事,再到故意以請罪的姿態說出他對魏嬰名為懲處實為保護的那個不痛不癢的所謂處罰……

江澄一步步向前,一點點試探。

彼時的江澄並不曾想過江楓眠待他的好會有幾分真心,也不曾想過江楓眠的異常之後是否身不由己,自然不會知道他這反複無常之後是因為體內兩魂異態,他要做的,是趁此機會試探江楓眠對他的底線!

江澄是想知道,江楓眠為了演這個“慈父”,到底願意退到哪裏,又能忍到什麼地步。

可如今看來,原先江澄的一些計劃,也可以再動一動了。

而先要處理的眼下這事,看起來是江澄與江楓眠兩人的對峙,但是其實牽扯的遠不止江澄與江楓眠!

那江澄目前看來不占上風又能怎麼樣呢?

這可是那個一心魏嬰的江楓眠!

江澄可從沒想過要隻憑著自己這個不太重要的兒子就能攔得下如今滿腦子都是魏嬰被打被罰了的江楓眠!

江澄跪在江楓眠身前兩眼含淚,滿眼懇求:“我知道阿爹的意思了,可是阿爹三思,如今這婚已經退不得了!兩家已經宴過賓客,是告過天下了!

昨日剛剛設宴,今日阿爹便就去退婚,且不論定下這婚事的阿娘要如何自處,也不提阿姐本就對金子軒有意,如今退了婚她日後要怎麼辦——

就說金家,金家那邊又會怎麼看江家?江家在阿姐的婚事上都能出爾反爾,日後又要如何在百家之間立足?

且阿爹啊——阿爹就是不管我與金子軒的交情,也念念阿姐啊!

是——是我,是我卑鄙下作,對藍家和吳家還有金子軒用了手段,也是我在意他人口舌,便以小人之心揣度阿姐揣度阿爹揣度江家上下!

可是好容易金子軒對阿姐動了心,金家也終於不再拖著婚事,阿姐對金子軒傾心多年阿爹不是不知道啊!”

“放肆!”

江楓眠的責怪與憤怒在冷漠之下顯得格外瘮人,失控靈力的波動直接砸到江澄身上!

而江澄根本沒想過抵抗,任由自己的身子被狠狠擊飛,再被趕來的江漾接住落地,又被追來的江厭離護在身後——而江厭離身後,還有跟來的魏嬰與跟著江楓眠一同前來姑蘇的江家諸位長老!

——是的,趕來的江漾。

江澄從沒想過要靠自己攔下現在的江楓眠,他攔不下江楓眠不說,他不願江楓眠退婚,不論他自己的立場是什麼,能有的理由太多了!

比如江澄作為江家的少主與江厭離的親弟,與金子軒的交情更是眾所周知,那麼江厭離嫁給金子軒,無疑就是對他與金子軒之間再加了一層保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