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要去找魏嬰。

魏嬰在前世被罰跪的小路上隨意坐著,手裏是不知從何而來的半壺酒,藍湛就在他不遠處。

江澄到時,魏嬰明顯愣了愣。

“藍二公子,有勞藍二公子回避,我有些話要與師兄說。”

藍湛皺眉,沒有動作。

魏嬰笑著跳起來,拽著藍湛的衣袍笑:“我就和江澄說兩句話,二哥哥通融通融嘛!”

然後江澄就看著藍湛皺著眉看著魏嬰,然後再退讓轉身,一如前世。

藍湛的身影隱去,魏嬰站在江澄麵前低垂著眼眸並不看他,隻低聲道:“夜裏風大,你不該出來。”

江澄沒有答話,拍了拍江漾的肩膀,道:“去跟阿南到那邊坐坐吧。”

江澄說罷看了眼江南,江南便拉著江漾也走了段距離。

江澄看著江漾他們的方向,也沒有看魏嬰——

“兄長與我說了些事,我來叮囑你兩句。”

“不用,”魏嬰喉結動了動,道:“我聽他們說了,我知道……這次,是我衝動。”

這兩天,哪怕他一直被關著,但是聶懷桑來過,外頭的話,他問的清清楚楚,知道了厲害,也有些後怕,卻半點不後悔。

江澄自然知道這人心底的想法,不會有人比他更了解他。

但江澄懶得拆穿,隻道:“你知道錯處就好。往後行事,第一時間,先想想江家,記著你是江家的大師兄。”

魏嬰低頭應聲:“嗯。”

兩人相對無話,江澄也不知道還能怎樣去暗示,尤其,是他已經無比清楚眼前人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的前提下。

魏嬰又何嚐不了解江澄,哪怕這幾年越發看不懂他,基本的了解卻還是有的。

他知道江澄有話沒說,但他也知道如今兩人身份不同,早已經不是無話不談的時候。可江澄見過聶明玦又連夜過來,他能覺出事情的重要性,卻依舊沒有頭緒。

魏嬰還要說些什麼,就將抬手向前,手裏似有什麼東西要給他,魏嬰抬手去接,反被江澄握著拉到了他的身前——

入手溫熱,是他的清心鈴。

“是溫熱的嗎?”江澄問。

魏嬰愣了愣,神色複雜點了點頭。

江澄抬眼,兩人的目光終於交彙。

江澄道:“我捏了一路,是溫的,就好。”

江澄的“溫”字咬得極重,重得魏嬰心尖發抖,江澄捧著他那隻手的雙手離開,風吹得反而更涼。

魏嬰眉頭一皺,神色卻顯然已經是另一番模樣,正要說話,江澄已經退了一步——

他道:“我來,就是與師兄說這幾句話,順帶著送東西來的,話說完了,東西也送到了,我有些不適,就先回去了。”

江澄神色淡然,一直垂著眼眸,隻在那個“順”字出來時,看了魏嬰一眼就又移開了眼睛。

魏嬰的話被打斷,於是頓了頓,最後有些泄氣,隻叮囑江澄一句“路上細心些”,便就隻能看著江澄轉身要走。

江澄不信任他——在清心鈴入手的時候,江澄並沒有直接鬆開。而江澄狀似無意撥弄的清心鈴在他手心流轉,那抹屬於江澄的體溫便迅速被涼風啃噬殆盡。

但魏嬰很快就意識到,清心鈴在手心並不是無規律地在動,圖案畫完,正好與江澄那個咬重了的“溫”字相對。

那是一個字——順!

可這不隻是一句叮囑,被有意捂得溫熱的清心鈴——清心鈴,是警告他時時謹記自己江家大師兄的身份,事事以江家為先;

而那份在涼風裏轉瞬即逝的溫度,江澄說他捏了一路,無非就是告訴他,是江家庇護養育他這顆涼風裏的孤草頑石至今,讓他能安然長大,也能修行成才……

他知道江澄的意思沒有錯,可——魏嬰捏緊了手裏的清心鈴——他憑什麼不信任他?

看著江澄轉身要走,許是酒意上頭,魏嬰突然問道:“家裏來藍家的,是江叔叔嗎?”

他說家裏,是告訴江澄,他知道自己也是江家人;至於提江楓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