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事都好說,隻要江厭離也沒有不願,那就隻等著江澄與金子軒分別去與江楓眠與金光善交涉。
他倆的信都是派了親信加急送出去的,最先送到收信人手裏的,當然是江澄給聶明玦的那封。
在信裏,江澄先是簡單陳情說明了前因後果,不經意地點出了此事何其突然使得“弟實惶恐”,隻提了一句“幸得”聶懷桑為他辨析情況又出謀劃策,後麵便是細致些地交代了他對這事的處理,甚至對後頭要接著此事定下金子軒與江厭離的訂婚宴一事也略微透了口風,也表達了邀請之意。
如此一來,其間聶懷桑對他說什麼話又出了什麼主意,便也就不難揣測了。尤其聶明玦哪怕性情直率暴烈,但怎麼也是在世家裏浸淫長大的聶家少主,又怎麼會品不出這些動作,表麵上看似平常簡單,似乎隻是處理江家挑起的與藍家、與金家的矛盾。
但實際在其之後,先去見魏嬰逼他不要再生事端,又給了不輕不重的懲處,既表明了江家對魏嬰的維護彰顯了江家威嚴,同時也是給金藍兩家的體麵;
再由聶懷桑帶著江漾去見藍家長老,無非就是要拉上聶家以兩家之勢震懾藍家莫要得寸進尺;
後頭與金子軒的安排,更是一邊幹幹淨淨護好了江厭離,一邊徹底將金江兩家的關係再當著藍家的麵再鞏固一遍。
這樣一來, 即使藍家還有心思,在這個節點,同時麵對明顯以江澄代表的江家為中心的金、江、聶三家的施壓,也絕不敢在做些什麼不該做的——
比如扣給江家一個治下教養不足的名號,或是挑撥金江兩家的關係,甚至借著此事將江厭離拉下來並借此給江家與金家找些麻煩,並趁著金江兩家手忙腳亂的時候再做點別的……
而哪怕在藍家將金江聶三家的聯合擺明了,以藍家“君子立世”的作風,也未必就願意明著去攀扯近些年漸漸行事跋扈詭譎的溫家,而以溫家這幾年的作風,也未必就願意接受藍家示好。
那就如先前江家長老願意由著江楓眠將江澄推上少主之位的理由一樣,金江聶三家的聯合,本於幾大家之首的溫家,同著同樣實力不弱但德高望重已久且桃李滿園門生遍布的藍家的聯手也未必會怕,但他們兩家若是沒有聯手的可能,對上他們三家,若不是做好了同歸於盡的準備,便都要暫避鋒芒。
而這一招妙就妙在,江家與金家兩家長輩為晚輩聯姻的訂婚宴,是請了藍家的長輩做的見證,且江澄也透露了邀聶明玦或是聶家主前往之意要聶家一同出席,那也就是說,這也表明了金藍聶三家無意孤立藍家,甚至有意拉藍家一起交好對抗不知後頭會做出什麼事的溫家,而到底要不要接受,就全看藍家要怎麼選了……
這樣短的時間,這樣迅速的反應,這樣深意遍布的動作,這樣周密的思慮……有幾分是出自聶懷桑呢?
聶明玦看著信封最後,江澄對聶懷桑的誇讚,為聶懷桑成長的高興,甚至有明言提出,日後他有聶懷桑在側看著,他也能放心許多。好話說盡,順帶勸他,既然聶懷桑自有所長,他不如就別太嚴苛,也叫聶懷桑鬆快些,莫逼他太緊……
這便像極了兩個不聽話的弟弟,一個幫著一個對付外人;而麵對著他這個大哥,一個又幫著一個說好話打掩護……
聶明玦會心一笑,不過,無論是要去問問聶懷桑那小子緣何要在家裏藏拙,還是要看看江澄經此一事身子可還受得住,或是——在金江兩家請藍家見證金江兩家要商討定下的金子軒與江厭離二人的訂婚宴一事時,代表聶家出席以保證他聶家不會被這幾家踢出去,他都得去一趟雲深不知處了。
聶明玦想了想,提筆寫了封信給清河,這事說大不大,但說小也不小,如今他大可借著看望江澄與聶懷桑去看金江兩家商討金子軒與江厭離的訂婚一事,但若真到了這二人訂婚之時,隻他的份量自然不夠,他聶家心裏有底,也好早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