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婚宴?”江澄愣了一瞬,接著點頭,道:“我也有此意,隻是金子軒,你對我阿姐,當真有情誼?”

金子軒聞言沉默,良久,道:“我以為你不會問這樣的問題。”

畢竟,這婚事之後,不論金江兩家還是他與江澄二人之間的利益糾葛都極為複雜。世家間的聯姻,不過是這些利益糾葛合作的鞏固,也是兩家對彼此的誠意——以他金江兩家的聯姻而言,就是說,江厭離是江家的誠意,而善待她與捧著她生下的孩子,也是金家回饋的誠摯。

以他們的身份而言,對標利益,有些時候提情分,反而顯得可笑。這一點,江澄向來做得極好。但想到這人各處鋪子從未停下過的粥棚,還有那次他叫江南去為一老漢懷中將死的、已是少年模樣的孩子去看傷給銀兩——那回他是怎麼說的來著?

他說:“亂世之中,他能將孩子養的這般大,便不是沒本事的,孩子也已經不小了,你我順手而為,不定就能救下他們。”

金子軒有些複雜地看著江澄,隻那次事而言,一介流民罷了,是死是活有無本事,說到底,與他這個高高在上的江家少主有什麼關係?

道是無情卻有情罷了。

因此,今日一問,卻也合情。

江澄知金子軒話語未完,就隻靜靜等他。

而金子軒也沒叫他等太久。

金子軒道:“我以為,我被她師弟打成這樣,還為她的名聲費這樣大的心思,你能知道我對她的心意。”

江澄卻並不願聽他這不明不白的敷衍,道:“可這之後也能是因為聯姻給你的利益——子軒兄,如今這裏可就隻有你我,怎麼,你還有家族的顧慮?”

這揶揄就是將他的不滿說明了的。

金子軒也沒再笑鬧,認真道:“我對她確實不是無意,但是江澄,我不想說什麼長長久久的屁話,我隻能說,這情誼就算到不了最後,隻要你與你江家不倒不棄,她就是我金家永遠的主母,我與她孩子,也會是我之後下一任的金家之主。”

這個承諾是極為務實的,卻也沒否認他待江厭離的情誼,同時肯定了金江兩家百年之內的同盟,在江澄的接受範圍之內,也值得他的回應——

“既然如此,隻要你金家初心不改,我江澄在位一日,江家便永遠與金家站在一處——也願子軒兄,別給我與我江家反目的機會。”

金子軒聞言一笑:“那便就一言為定了。”

江澄也輕笑,道:“一言為定!”

金子軒轉了轉扇子又撥了撥身上環佩墜著的流蘇,笑道:“既然這樣,那說後頭的事吧?”

江澄輕聲道“好”。

而這時,門外守著的江南對著身前的兩個女子伸手,示意她二人離開。

這二人自然是江厭離與邱寧。

她二人在魏嬰處呆了不久,藍家二公子過來請她們離開——

“他還在罰跪,請兩位離開。”

江厭離一怔,邱寧也愣了愣。

江厭離看了看藍湛,又看了看魏嬰:“可……阿嬰——”

魏嬰沒有抬頭,低啞著嗓音道:“師姐先走吧。”

藍湛重複:“請兩位離開。”

江厭離無法,隻能叮囑魏嬰道:“你照顧好自己,什麼也別多想,到阿爹來了,便先帶著你回去。”

魏嬰低低應了聲“嗯”,江厭離便也一步三回頭跟著邱寧離開了。

待江厭離二人離開,魏嬰動作鬆懈許多,輕聲問:“你來幹什麼,看我的笑話?”

藍湛沉默片刻,道:“我在,他們都不會過來。”

魏嬰嗤笑一聲,卻也再沒說話。

能來誰呢?一個江澄,一個江厭離,與跟著她來的女子,就隻有他了。

罷了,隨他……

而離開了魏嬰這處的江厭離二人——

“厭離姐姐,我們現在去哪裏啊?見藍家長輩嗎?”

江厭離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道:“我們去找阿澄吧,藍家長輩那裏阿澄已經安排了聶家公子帶著阿漾去看了,我們不知道如今情況如何,貿然過去打攪反而不好。我們不如去找阿澄,他方才那樣子我也不放心,去看看他如何了,到時候藍家長輩問起來,也能說得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