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兄莫不是還在喝茶?今兒外頭可是出了個有意思的事兒,江兄不想聽聽?”
金子軒推門進來,江澄正臥靠在榻上,麵色慘白。
金子軒一愣,就聽江澄有氣無力道:“我知道。”
金子軒有些猶豫,道:“你這是……被氣的?”
金子軒並不懷疑江澄能及時知道這事的可能性,既然已經知道了江澄並非等閑之輩,那他在雲夢有自己的眼睛與耳朵觀六路聽八方並不是什麼難事,頂多,他會驚異於這眼睛與耳朵的速度。
江澄輕輕勾唇,道:“不算是——咳咳——先處理事情吧,畢竟他若是直接去找了父親那邊,你我的時間隻怕也是不多了的——咳咳——”
金子軒蹙眉,道:“你如今這樣子……算了,你也知道你我的時間不多,若是江宗主那邊插手的話,你我都會竹籃打水一場空,不妨就敞開天窗說亮話,我反正也不是非要帶他走——”
“你何必——這樣說……”江澄艱難地平複著呼吸,道:“那於我而言,留著他也無可厚非——咳咳——至於江家之事,總歸如今輪不到我操心——咳咳咳——”
江南連忙上前又給他喂了藥用溫水順下,“陳然”則是叫江澄倚著為他順著胸口。
金子軒咬牙——他懷疑這人故意的,但又怎麼都合情合理,畢竟這人身子弱也不是一天兩天,突然間好好的計劃被毀了個徹底,且明顯又處在劣勢,氣急攻心出點岔子也不是沒有可能……
“我緩過來了,你們先出去吧。”
江澄有氣無力地說完,江南與“陳然”便就都依言退了出去。
金子軒偏了偏頭,他身後的兩人也拱手退了出去。
金子軒自顧自坐下為自己倒了茶水,一邊道:“你也莫同我耍賴,如今這情況分明得很,你我若是當下要撒手都是無所謂的,左不過後頭就是找個機會滅口了就是!你有你的退路,金家也旁的法子清理,如今到這一步,你我隻一句話,這計劃還要不要繼續!”
江澄心下道“來了”——終於是等到金子軒張口來說這話了!
他二人雖說聯手合作,但到底各懷鬼胎各有算計,又同樣誰都不想先退一步,如今這事說白了並不要緊,左不過就是看看兩人的誠意磨合磨合默契罷了,可若是這樣的事都會因著他二人之間各自的算計因而誤了時機沒能成事,後頭聯手又能做得成什麼事呢?
誠然,以他們二人先前的計劃是穩妥的互利共贏的局麵,並不會這樣早將這矛盾挑出來,可如今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也不妨就將這事說明,兩人將底線與誠意都擺出來,也好叫兩人知道後頭的合作又能深入到哪一步。
這是金子軒會率先開口的原因——算不得低頭,江澄左右還在順著胸口,他先將這事提出來罷了。且忙活半晌費了這樣大的功夫,他並不甘心空手而歸!
但對江澄來說,如今種種皆在意料之中!
畢竟,江楓眠一脈的弟子,江澄又怎麼會不清楚呢?
他要與金子軒之間有個契機相互交底,但他並不想這事是由他開口來提,誰先開口誰先低頭,正常來講,在他與金子軒的交鋒與合作並不會有什麼影響,可在更深層次的謀算裏,這一動作若真要揪出來小題大做,在心理上的影響也是巨大的!
這個道理金子軒不懂嗎?
懂啊!
但這事江澄算得遠比金子軒以為的要早太多,如今的金子軒,在江澄麵前對除了擺在明麵上實在明顯的輸贏,對這樣更深層次的博弈,他已經遲鈍太多了。
再者,金子軒先開口是弱勢,可江澄病弱亦是弱勢,兩相權衡,反而誰的優勢都不明顯。若非江澄有意算計,他二人其實反而是金子軒在上風——這是他對孱弱者的施舍,一如他麵對孟瑤。
可惜了,一真一假,假的真不了。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金子軒要孟瑤的軟肋,江澄又何嚐不是在給自己留後手?
他打從來都的是明牌,隻是金子軒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而已。
目的達到,江澄也懶得再打太極——畢竟,他與金子軒這番動作,可不止是為了送走孟瑤這尊大佛,也不止是為了鞏固與金子軒的合作優勢再順手在金子軒這兒埋下個陷阱來——他可是還有別的目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