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益這東西,江澄猶覺不夠,又怎麼可能會讓?

利益就算了,可主意卻是能出一出的。

但金子軒不是來找他出主意的,是來要好處的——兩人天南海北扯至茶葉再換也沒有結果,金子軒與江澄又交鋒幾次也沒有輸贏。

江澄自然能耗,但金子軒拖不下去了,金家在催他回去了。

好在孟瑤這人他已經盯了許久,裏外都已摸透,也確實該往下一步走了。

至於江澄——來日方長!

金子軒照舊拉著江家派來帶他去看各處的弟子在街中漫步,儼然一副樂不思蜀的模樣,隻是眼中暗芒流轉,心下在想什麼,也就他自己知道了。

而與此同時,一處勾欄之地,一女子被自其中拖出扔在了路邊,與之一同被扔出來的,還有一個瘦弱的孩子。

“媽……媽媽……”女子明顯是染了病的,憔悴蒼白的臉上盡是懇求,可話未說完,老鴇已經叉著腰開罵了——

“賤骨頭!帶著個拖油瓶吃我的喝我的,裝了多少年的假清高,最後還不是在男人下麵叫得像狗見了骨頭一樣歡?如今都染了髒病,還想拉著你這個拖油餅再扒著我叫我養著——我呸!老娘又不是開義莊的,就這世道,給你個容身的地方你就感恩著吧!這些年也沒跟著你掙什麼錢,如今還要我再貼錢去養你這個沒爹的野種,當年就說了叫你別生,你自己非不聽,如今倒好,等不來他老子你卻賴上我了!你自己願意為這個野種墮了名聲髒了身子,也莫拿我作冤大頭來!你們幾個——”

老鴇罵過一番揮手叫了夥計過來,道:“將她扔遠些去!好言難勸該死的鬼,媽媽我對你也是仁至義盡,死活都是你的命數了,怪不到我頭上!”

老鴇說罷扭過身子徑直進了樓裏,後麵便有幾位夥計就要上前,而夥計還未走上兩步,便有幾個衣衫襤褸的地痞流氓圍了上來——

“不勞煩哥幾個,我們跑一趟,保準叫她再不會出現了!”

夥計皺眉,道:“你們可別昏了頭,她可是染了病的!”

而這話一出,那幾個流氓也七嘴八舌應起來——

“我們這幾個,也不曉得能活到什麼時候啊!”

“人家好人家的姑娘就是死了,我們這幾個也碰不得,她又不是……”

“你們別管啦別管啦,我們把這事替你們處理了就是!”

“這娃兒也是要扔的吧?我們可一同就帶走了啊!”

幾人說著,便要對著地上的女子伸手,一夥計的眉蹙得更緊,道:“這娃兒生在院裏才作的女子裝扮,這可是個男的!”

而最後說起他的那流氓“哈哈”一笑,道:“男的就男的,人家貴公子不是都有結的契兄弟?咱也體會體會——”

於是那一波流氓哄笑起來,看著地上的母子更是不懷好意。

夥計間不是沒有想要上前的,隻是趨利避害人之本能,有另一人捏住衣袖搖了搖頭,於是短暫勝過理智的衝動又歸於虛無,便又一同退回了院中。

而那對母子——女子竭力抱著孩子往身下護著,可那孩子已是少年的模樣,女子形銷骨立,自然是護不住的,而少年低著頭,猩紅著眼眶無聲流淚,緊緊地抱著女子作保護狀,咬緊牙關滿眼恨意,卻一語不發。

“不要……放過……我的孩子……救……救他……放過他……求你……”

女人蒼白而無力的聲音在眾人好事的喧嘩與地痞的起哄裏方生方死,孱弱的少年麵對成年的數位男性連反抗的勇氣都被踩得粉碎——初冬還未見雪,老天也看不見他們母子的冤屈嗎!

“住手!”

孟瑤心底那根弦崩到極致的時候,一聲輕喝刺穿了世間的喧囂砸在他耳朵裏,砸碎了耳邊的汙言穢語與輕佻笑意,也砸掉了滿身讓人作嘔的溫熱觸碰——

“是江家人!”

“江家人來了!”

雲夢江氏!

可孟瑤抬眼去看,入目顯眼的,卻是一身金色衣物的少年——

風光霽月,公子無雙。

“金公子?”

那身著紫衣的江家人開口去問那金衣少年——不是這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