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專程去過一次聶家辭行,江家便也準備要撤出清河了。
聶明玦是主動告訴江澄的,他已經開始改修江澄給他的功法仙術,聶家其他人,則是在等他先要見過“顧明”,再進行下一步。
在聶明玦張口要說這話之時,江澄便就已經出手阻攔——
“兄長,你我雖是手足,可這是聶家之事,我又怎麼能……”
聶明玦態度卻堅決:“你莫推拒,聶家的事是聶家的事,可說到底,這功法是你為我尋來的,那我主動將我修煉的情況說給你是叫你知道努力未被辜負,自然也無可厚非,且……全當是叫我心裏好受些。我知道江家是故意要早些離開的,你放心回去,待我見過先生,也一定會傳信與你說明。”
江澄於是隻能淺笑著道:“那我便等兄長的好消息!”
關於兩人的稱呼,其實也有故事能說。往最早去說,其實能說到江漾身上。
那日,江濯將江漾與江楓眠的轉述給江澄他們,江南隻沉默了一秒,接著便是極誇張地歎了口氣,歎息道:“唉——罪過罪過,小阿漾本原是多單純的孩子,如今跟著我們竟然也學會去給人上眼藥了,真是罪過……”
哪知江漾搖了搖頭,認真道:“不是的……我沒有想過要給誰上眼藥,我這麼想的,就這樣說了,我覺得這樣才是對的,親疏有別,我和阿兄,和濯哥他們是親,但是和宗主和夫人都不是,他們應該和阿兄是最親才對——有什麼問題嗎?”
江澄差點就信了,如果這小家夥兒身後捏著衣服的手沒那麼用力,他也不至於看不出來這樣明顯的褶皺。
江濯在後頭悄悄指給江澄看,江澄不動聲色上前擋住江漾的視線斜了一眼江濯,同時抬手揉了揉江漾的頭,柔聲道:“嗯,沒有問題。”
與另幾人的對視裏卻是滿眼笑意。
嘖——這小子,天生的切開黑!
不過這樣無傷大雅的小心思,被寵著的小孩兒有這樣的權利,他們又不是不知道他的前塵往事,再加上江澄這邊,他們自然也都懂他的敵意與隱忍,就更不可能苛責。
但不得不說,小江漾這個想法有些時候是真的極有用的,比如江澄就很快用上了。
往後與聶明玦結拜,按常理,江澄也該直接叫他“大哥”,這事兒也是聶家夫人最先提出來的——
“好阿澄——我便同著你娘一起這樣喚你了,往後,你既也喚我家明玦一聲‘大哥’,來了清河到聶家可也莫客氣!”
江澄沒錯過一直笑嗬嗬的聶懷桑在聽見那句“大哥”時眼底一閃而過的不自在,歎了一聲他家阿漾在揣度人心這一方麵也真是無師自通,畢竟他們可還都沒正式教過他這些,隻是叫他跟著聽罷了。
聶明玦是伏山的虎,聶懷桑就是草裏的蛇,江澄廢了這樣大的功夫將聶明玦與聶家綁在他這裏,可實在是沒那個打算去招惹聶懷桑的不快——尤其上一世,他怎麼會將聶明玦的死懷疑到聶明玦的結拜兄弟金光瑤身上呢?
無論如何,想來一直在關注吧?
可這樣的關注,江澄可要不起!
江澄拱手行禮,笑道:“那是自然,隻是怕姨母到時候怕是要煩了江澄。”
聶家夫人也笑:“怎麼會——你隻管來就是!”
“那江澄便先謝過姨母,若是後頭聶家到了雲夢,可也記得來尋我。”
客套話說完了,江澄順勢接著道:“隻是姨母,長兄如父,父又如山也,我有心與兄長相互扶持,故以‘兄長’為稱,時時以自勉,還望姨母莫怪罪,兄長莫介懷。”
別管是不是歪理,可如今他本就是個眾所周知的病秧子,不得父親疼愛多年,對著親父的示好都是“心難安定”,處在高位多年戰戰兢兢,卻又竭力拖著病弱的身子要做出成績來,怎麼都是敏感好強的心性,有先前的事作底,又有虞紫鳶在前,這心性也有跡可循。
聶家主聞言“哈哈”笑了兩聲,道:“好!不過是個稱呼,隨著你二人之間去說,你是有心上進的好孩子,與明玦一起,你們二人一心,後頭的路大多都是好走的——這介懷什麼,你二人有心一齊上進,我們這高興都來不及,哪兒還有怪罪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