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楓眠這已經是明擺著在給聶家說話了,推掉了先前聶家要給江家的所有好處,放棄了將勢力往清河發展的大好機會不說,更強勢地為聶家洗白了一番。
這下子,聶家主再要發火,便就是得理不饒人了,這口氣他不咽下去又能如何?這時候就坡下驢誰麵上都好看,拗下去將好不容易願意與聶家站在一起的江家也推到對立麵,如此得寸進尺,聶家才真的完了。
也不是他不要骨氣,江家給的太多了,畢竟江家的態度一出來來了個口子,那到後頭許多事也都好做得多。
隻是——聶家主嘴角抽了抽,隻是今日這事傳出去會被說成什麼樣子,他實在不敢想。
可當下就是再別扭,事情也得先別扭著說完了,雖然聶家是在吃江家的軟飯,但好歹要體麵些——
“……話雖如此,可說到底因著聶家之事耽誤了百家許多,江家也是自雲夢千裏迢迢而來,百家確實幫了聶家大忙,也確實該給些答謝,且犬子與江公子結拜——聶家也不是不識好歹的,怎麼也都該再為江公子備一份厚禮……”
“那便都給阿澄。”江楓眠依舊緊緊盯著虞紫鳶,接著道:“既然是要給阿澄的見麵禮,那就都給阿澄,江家這邊也會為聶少主備一份相應的,從我這裏出。”
接著又是那樣低柔迫切地解釋:“我要聶宗主上門來,說得也就是這事。若是還不放心——阿嬰已經病了,我後頭會叫人看著他養病,不會再叫他亂跑了。”
聶家主是徹底看不明白了:“這……”
魏嬰能在這裏鬧這一出,不是江楓眠指使?可他這態度卻像是截然相反的!但是若是支持的,這樣一來江家反而少了不少好處,那他圖什麼?
還有如今他這態度,儼然是要將聶家給的好處盡數歸給江澄私賬,對江澄也算用心良苦,那之前家裏兩個兒子的猜測難不成真是錯了?
尤其最後這句盯著虞紫鳶補上的話近乎懇求。世家大族,家裏突然“病死”了的都不少,突然要養病不能亂跑的又算得了什麼,無外乎就是軟禁,這事要說是為了那魏嬰不會再於兩人結拜之事上再生事端自然是明擺著的,可若是要說是徹底要將魏嬰踢出去壓至孤立無援的弱勢之境也自然是說得過去的……
看著前方還死死盯著虞紫鳶緊張惶恐又有懇求夾雜眼中的江楓眠,聶家主心下一凜……
但不管他心下要如何去猜,這事在堂上卻已經該是時候告一段落了。
虞紫鳶垂了眼眸,掛著眼角的晶瑩,輕聲道:“阿澄如今還不適宜多動,還有勞聶家主同聶家夫人一同前來相商此事。”
聶家主自然應下:“自然——自然。”
兩人相對行禮,虞紫鳶轉身之際用帕子微整儀容,便回了江家之位,而江楓眠依舊亦步亦趨,仿佛整個世界裏,就隻瞧得見虞紫鳶。
同先前已經料想到的,五大世家,聶家身處其間,江家已經鬆口,而金江兩家本就交好,自然也不會步步緊逼,同時,與其交好的勢力或還想著要與這兩家交好的勢力也自然都會退上一步。那幾大世家,就隻剩下藍家,溫家。
藍家自詡清流,本就一直不曾提過好處隻一直在盯著聶家是否還有能力繼續擔任清河仙首之位,聶家這時候遂了其意暫時讓這虛名出來,將自己隱於人後休養生息也不是壞事,總歸,頂上來的不論是哪家哪門哪派都好,隻要在其能徹底蠶食這虛名之後的實利之前將這名頭奪回來,也算不得大事。
而溫家,溫家到清河,似乎就隻是為了要將水攪混,先前接著蔡家挑釁江澄,在藍家藍湛當眾疑心聶家祖地有恙時,站在聶家這邊指責過藍家公子名不符實,查證聶家祖地有邪物,又不遺餘力踩過聶家,據聶家線報,溫家溫晁更是當街搶過金子軒瞧上的東西……
聶家主與身前來道喜恭賀的人推杯換盞,拱手言笑,思及此心下亦是冷哼——
僅剩下個溫家罷了,溫若寒也還未曾露麵,兩個乳臭未幹的毛頭小子,若真是見杆就爬,也怪不得他替溫若寒教教他們怎麼做人!
……
“故知,不必看了,回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