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紫鳶到夫子廟後院湖中亭前,見幾人皆是靜默沉思之象,心下頗有些難受,卻突然想到了什麼,緊接著便聽其中背對她對湖而立的江澄叫她,便知道這是布了陣的,於是放下心來進去,也慶幸自己提前叫跟來的人守在了外頭。
此時這亭子裏已經隻剩了江澄江濯江南與江漾,江晴影交代了聶家之事,吃過點心又與幾人閑話片刻,便離開去了義莊,總歸他在這裏,幫著江清那邊瞧一瞧也不是難事。
“阿娘——”
“夫人——”
“你們在這裏這樣久,乏了嗎?”
江澄搖了搖頭,道:“沒有,阿娘,這裏說話做事都方便,你也歇歇,我們再等等再回去。”
“好,不過江大宗主有令,說他忙完了便帶著記錄來尋你我,你們也出來了將近兩個時辰,也確實該回去了。”
江澄有些無奈,卻也隻得道:“也好,那我們便三兩句話先將事情說完吧——阿娘,我這幾日要緊的事有兩個,一,聶家聶明玦今日提出要與我結拜為異姓兄弟,我今日將獨臂修士的修行心術功法都給了他,他回去定會將功法仙術都交與家中商議,大抵這兩日便會將結拜這事也提出來。二,雲夢那髒東西實為金家金宗主在雲夢的外室之子,我借著夢境叫金子軒知道了後頭金家之事,金子軒警覺,我邀了金子軒去雲夢一遊,叫他去雲夢將那人處理掉。”
處理掉,殺了,或是帶走,總歸人不在雲夢就是,而他落在已經有心警覺的金子軒手裏,後續也自然不必他再擔心。
虞紫鳶蹙眉:“結拜一事倒罷了,現下聶家正在找人去修改自家的功法心術,這在百家之間都不是秘密,你如今將東西送上去,不是扶持聶家?若是日後養虎為患,怎麼辦?還有人給了金子軒,但到底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虞紫鳶頗有些不讚同。
江澄理解虞紫鳶這些質疑,耐心解釋:“阿娘,結拜之事有應對如今我們這輿論處境的目的之外,也是要從這一角度綁死聶家在我們這邊。至於給到聶家手裏的那功法,那可是出自漪安手裏的,因此反而怕他聶家不用,隻要聶家功法對其有一分借鑒相似,漪安便有應對破解之法,那於江家而言,聶家功法的弱點破綻都會暴露無遺,這便是江家捏在手裏的聶家命脈,有了聶家的命脈,便無論如何都是退路。而至於金家之事,這外室之子乃是勾欄院裏出生的,可在這勾欄院裏一路爬摸滾打出來,反而將他的心性愈磨愈堅,最後憑一己之身,徹底捏住了金家,於百家之間成就尊位名號。而將他放在雲夢最多隻能是讓他按照如今的軌跡去長,卻並不能有其他影響動作,且在他起勢之時,正是江家自顧不暇之時,也無法一直盯著他。反而是將他給到金子軒手裏,而金子軒對他已經生了警惕提防之心,就一定會一直看著他不叫他掀起風浪來,正好將他這包袱送出去,也省得我們沾手這麻煩事。”
虞紫鳶於是又有不解:“那這樣聽來,這外室子也是個人物,所謂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將他收入麾下,為我所用,豈不也是好事?”
江澄微微搖頭,道:“要不得他的,且不說我有清哥澈哥阿濯阿南與阿漾,隻說他敏感多疑,為人陰險狠毒不好相與,叫他進了江家日後,稍有偏頗都指不定會生出什麼事,倒不如叫金子軒領了去,說不定——”
江澄眯了眯眼,接著道:“說不定金子軒心下也自有打算……”
比如,接著金光瑤,把金家也分開來,然後清除異己,打掃屋子。
虞紫鳶沒了疑問,於是最後確定:“那你與聶明玦結拜之事,可有什麼安排?此時聶家為眾矢之的,雖說此時與他們有益無害,可他們若要主動開口攀扯之意太過明顯,最好的選擇隻怕也是要找個機會先私下與我們這邊來說,可這樣來說,接洽的就不一定是誰了……”
那江澄所說的應對如今所處輿論的不利之境,怕是難以見其成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