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雖說驚訝,表情裏的凝重卻也愈發加劇,他問:“能確定嗎?”

江南點頭,道:“能,清哥說,之前,這些梢點很密集,而且不管什麼風吹草動都會上報,但就這兩天,這些捎點幾乎全部迅速裁撤,剩下的像也隻是為了確認他們還在。另外,他與澈哥專門試探過,他們借著阿濯的事醉酒,借此在這些捎點之一的客棧樓下睡了一夜,按說,他們早該派人回雲夢稟報,可我們的暗線卻一直沒看到什麼動靜。”

江澄蹙眉,對江清與江澈的舉動頗不讚同,道:“這樣太冒險了,若是那邊意在請君入甕,他們此番豈不是授人把柄?”

江故知卻是理解的,解釋道:“可若非親自試探,怕也難窺一二,畢竟若是尋常流民當夜便會橫死街頭,而若是其他他們不敢直接下殺手的身份,若真是陷阱,怕也更難解釋脫身。”

江澄道:“還是以安全為重,叫他們最近幾日一定小心,必要時以自身安危為重,其他的都不要緊。”

江南一愣,點頭應下:“好,我過後轉告。”

江澄接著問:“往後呢?”

江南於是接著往下說:“你們走後第四日,百家集結,再聚於聶家祖地,一同毀了聶家祖刀。這之間,先前我們布下的醫治點還在用,隻是東西不再走我們的賬,家主那邊源源不斷在供,魏嬰帶著弟子盯著。”

“你說誰?”江濯有些震驚地問。

江晴影也問:“你先前說的魏嬰忙著的外頭的事,是這個?”

江南的表情也有些一言難盡,但還是點了點頭——“他說阿澄的病他幫不上忙,但外頭這些他能做的,就一定要與師弟替江澄好好盯著。江澱長老勸過了,沒攔住……”

那日聶明玦有意將話說成那樣,他最好的選擇該是守在江家閉門不出,才能佐證江楓眠要為他正名而散出去的他與江澄情誼深重的言論。

可如今江澄臥病在床生死不知,而他卻在外頭大張旗鼓在江澄布置的醫治點忙裏忙外,怕也難得好處。

聶明玦有言引導在前,他這番作為,不論初心如何,總有人會揣測他是否真的有取而代之之意。即使他們打的還是江澄的名頭,可江澄在病榻上自身難保誰又不知?

所以,魏嬰這個頗得江宗主偏愛的宗主長徒,是為了完江澄未來得及做完的事情,還是為了為了偷梁換棟借機爭風甚至再張冠李戴?

三人成虎眾口鑠金,流言若是真的起來了,那誰願意信什麼,就不是他們能控製得了的了。

江澄沉吟半晌,問:“宗主那邊什麼反應?”

江南的臉色更古怪,頓了頓,學些江楓眠的語氣道:“江家之人自有風骨,何須在乎他人評說?既然自己心思清明,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又該做什麼,那便守著初心去做便是。”

幾人聞言都是一怔。

江南接著道:“這是江澱長老拽著魏嬰去與宗主說這事時,宗主他當著魏嬰的麵對江澱長老說的,所以,他的意思,不僅不管,放任自流,甚至明裏暗裏在鼓勵魏嬰去做這些事,可……”

可江楓眠不是魏嬰,他當然知道這事的後果——還有幾乎想也不想就直接一腳踩進先前已經預測過的隱形陷阱,在聶明玦與聶家出言將江澄此次病重一事的矛盾引導往魏嬰與江家身上時,簡單粗暴地直接去拿江澄與魏嬰幼時的情誼來說明他二人關係甚密,以這樣的方式來說明魏嬰不可能如聶明玦所說算計江澄,甚至坐實了他的偏袒——

可這真的是偏袒嗎?

仙家百門都是要在亂世裏討活路的,哪兒純澈之人?若說前者隻是叫世家間心照不宣恥笑他的出身,可後者,就是明擺著告訴各大世家門派他心無城府了……

江楓眠他到底要做什麼!

那個猜測呼之欲出。

江濯與江南對視,江濯剛要說話,就聽江漾怯生生問:“宗主他是不是故意為阿兄鋪路?”

另幾人不語,眼神間流轉的意思卻明確——你看,江漾都想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