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風馳電掣。

江漾自知年紀小,是以議事以來一直默然,隻乖乖聽著,江澄幾人叫做什麼他便做什麼,如今到了路上,可到底事情緊急,也怕耗損了幾人的心神,雖有不解之處,卻也不曾開口。

但江濯自來是個閑不住嘴的,見現下時機正好,便揪著江澄問起來,左右他不去擾這兩個趕路的就是——

“阿澄啊,我有一個問題,我們對聶明玦是不是太上心了?”

江澄悠然道:“因為他會感念這份情。”

“哈?”江濯顯然沒明白:“聶明玦會感念這份情,可這與你要漪安給他功法心術有什麼關係啊?留著他的性命他亦有修為,不是也能頂著聶家拽著聶懷桑嗎?還弱了不少,也不會有太大威脅,這樣不行嗎?”

“自然不行。”江晴影抽出空來插了句話。

江澄接著道:“是的,我的弱症不會是永久的,總有一日會顯露出真正的實力;而聶明玦的手,如今卻是再長不出來的。如今,他能因著我與他相似的處境對我莫名善意,往後,不定會不會因著這落差做些什麼出來。而我莫名有種感覺,往後我們要做的事,需要幾大家,甚至百家的支持。而清河,若聶家真的出了問題一蹶不振,清河權爭又會亂上一亂,彼時又要再做打算,就太麻煩了,現下是個絕佳的機會與聶家交好,順勢而為罷了。總之得道多助,總不會吃虧的。”

江故知與江晴影對視一眼,江故知問道:“要做的事?什麼事?”

江澄搖頭,道:“不知道,冥冥之中覺得有罷了。”

幾人心下有了計較,也不再多說,全身心放在趕路上。

江濯長歎一句:“確實,畢竟人心啊……不過,你們先前在房裏說的是什麼意思啊?為什麼那魏嬰要一直留著?留在江家兩派製衡我能理解,可這與他是鬼道祖師有什麼關係?且如今有了顏孟,他這祖師之名也未必還能擔得上啊!”

江澄頓了頓,理清思路道:“鬼道一途雖險,但事半功倍,雖說代價極大,但短期內能得到極大的力量,原理又不難,待這幾日事情過去,很快就會有人將這東西理清弄明白了。因此鬼道之途一旦出現,勢必就會有人或主動或被動走上這條路。

而鬼道陰險詭譎防不勝防,這些人若是一直散在各處,沒有宗門沒有規矩也沒有羈絆,那便也沒了底線沒了束縛沒了原則,那於各家而言都是麻煩,包括江家。

所以,留著魏嬰,以他的天賦,就算不是什麼鬼道祖師,要做鬼道第一人以至於能撐起其一脈門派,也不會難。

他的性子不會適宜留在江家,而如今鬼道出世卻已經早了四五年,到時候誘著他以鬼道為本開宗立派,以他與江家的關係,總有人願意追隨,也算有個倚仗歸屬。

正好,這幾年夠鬼修散亂的弊端顯露,也叫百家知道此事難堵宜疏,他的鬼修門派又能約束這些散亂的鬼修,既有利於百家,也不會被趕盡殺絕,便方便他立世。

我最後為他算上一算,算全這兩世情誼,往後,前塵再不糾結,生死各不相幹。”

江澄話落,江故知與江晴影動作都有偏差,江濯與江漾更是同時側目——

前塵再不糾結,生死各不相幹。

他從不曾說過類似這樣決然的話,江澄是真的要斷。

江故知與江晴影的停滯隻有一瞬,江漾捏緊了江澄的衣服低頭,隻江濯賤嗖嗖費勁著將頭伸向江澄那裏,問:“真的?那他不願意開宗立派怎麼辦?”

沒人理他——魏嬰願意也好不願也罷,世事又不得人,從前是,往後也會是。

江漾轉著頭看了一圈,見無人理他,便也知道這幾個想來心有成算,但估計未拿定主意或不便明言,就又抓著小江漾去禍害。

而江澄自先前的思緒裏拔出來,看了看身前的江漾,也任由江濯不住地逗他,又想了別的事。

江漾身上的詛咒江染塵無時無刻不在研究,一死生懦,這幾年仔細養下來,沒人想著要他涉險,就連江漪安接手了他的訓練教導後,也有江朔和與江染塵時不時盯著不許他過激過險的動作,也成功將人養的開朗大方,也膽大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