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孔大典已過月餘,清河卻越來越熱鬧。

顏家顏孟修煉邪門歪道報複顏謝兩家的事情與顏謝兩家的醜聞一起傳的沸沸揚揚。

各家人馬往來之間,顏謝兩家的人,卻在迅速折損,傷者越多,事態也愈發嚴重。

顏孟卻一直不見蹤影,隻瘋狂的捕殺顏謝兩家落單的人,從最開始的家奴小廝到後來的弟子門人,慢慢又蔓延到他母親家族中人……

但奇了怪哉,各處蹲守的人守著顏謝兩家,卻始終不曾見過顏孟的人影,遑論抓他。

於是便有人出了主意,要用顏謝兩家的人作餌引誘顏孟現身,這事剛提出來,顏闊與謝家那邊都是不願的——說到底,顏闊總歸是不願意顏孟死的。而對謝家來說,卻是實在放不下臉麵。

但是一拖再拖之下,這事已經是鬧得太難看了,不得已這事還是應了下來。

接著是選人作餌,自然不能直接放了顏闊他們這些人,一方麵他們本人不會願意,另一方麵,顏孟不是傻的,否則早便一頭撞到了顏闊這裏,哪裏還會逃到現在?

眾人到最後商定下來,將各家人馬分成幾部分——首要的必然是要有人守著顏謝兩家作護衛之事,另外的要有大量人手在明麵上維持先前的安排不出錯漏。在此基礎上,再將剩下的人馬分為兩批,一部分喬裝成顏謝兩家的人或者保護顏謝兩家的人的護衛,另一部分在暗處做在後捕餌的黃雀。

於是隨著仙家百門動作一步步深入擴大,也都難免再有傷亡——總歸是場死局,全看是誰死的快些罷了。

長輩間如火如荼的忙碌之下,他們這些隨行的小輩在家族門派的地位也顯眼至極——

最最開始的時候,他們這些小輩就有一批被送離清河——甚至出身清河的小輩也有被家族門派的長輩借著訪學遊曆等理由送出清河的;

而他們這些留下來的人裏麵,也大多都是被細細叮囑好好護著的,畢竟能來這樣的場合見識露臉,都是在家中被悉心培養過的,身份自然不低。

但其中要江澄留意的,是手掌家族門派實權、甚至能參與議事承擔一定任務的晚輩,而這其中最出挑的,莫過於事發時就第一時間被送回金陵台、事態平穩後帶齊了援助又被送過來,在先生的輔佐和下屬的保護支持下一力負責金家所有事宜的金子軒。

金子軒的出現讓江澄想到了如今還在雲夢勾欄中與母親艱難求生的一個人——日後的斂芳尊金光瑤,如今的孟瑤!

虞紫鳶也在人前專程怨說過備好了車馬人手要送他先回去雲夢,江澄推脫說瞧上了生意要談推脫,虞紫鳶埋怨兩句加派了人手護著他,也算變相告訴各家江澄的地位,這樣一來就算江澄遇險時身邊的江家人不敵,隻要身邊有人,為著江家的人情也會護著江澄。

於是江南與江濯接過頭後,再回客棧房間,就見江澄立在窗邊向外瞧著,神色漠然冷厲,他便知道江澄這是正想著什麼,於是也沒打攪,就泡了茶水等著。

不是說話的時候!

先前,江岐已經找了個時候讓尾巴又跟上他與江濯,然後將人帶進山裏。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江濯在采藥時“腳滑”跌下了山崖,江岐追了下去緊接著抱出一具“屍體”,嚎哭至深夜如行屍走肉般背著“屍體”出了山——

且不說亂世死屍遍地,就說如今顏孟與顏謝兩家之事,仙家百門的死人都不少見了,除了有心人,也實在不引人注意。

江岐將江濯放在床上,向江栗傳信痛哭求助,偏巧他是帶著江澈在江奕那裏的。江栗一聽他痛哭便知有壞事發生,想著先去了旁處再聽,被江奕眼神製止,於是便被另幾人也聽了個正著。

江梁不可置信再三確認,當即怒罵起江岐來,怨怪怎麼他活著卻沒看護好自己的兒子,但罵了兩句卻掩麵痛哭起來叫嚷著不肯相信要親自去看;江栗眼含熱淚渾身戰栗,剛要安慰江梁江岐,就見江奕猛地吐出一口血,接著整個人的氣息都迅速衰敗……

去找江岐的事便擱置下來,但江奕卻像是實在撐不過去了,那老大夫甚至都叮囑了江清去備著後事,免得臨了倉促。

江清與江澈聞言長跪不起苦苦相求,老大夫與他們相處甚久,見此情景也難免神傷,但到底無計可施,隻能竭盡全力吊江奕一口氣。拖了幾日,江清妥協,當了隨身的玉佩去打了副頂好的棺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