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絕筆,請您親啟!”
顏闊看著眼前的東西戰栗不止,眼底的驚懼參雜著恨意迸發,伸手接觸到信封的瞬間,信紙自燃,靈力夾雜著怨氣幻化,顏孟那張枯槁瘦削的臉就顯現出來,接著,他的聲音就回蕩起來——
“顏闊!你攀龍附鳳貶妻為妾,縱著你夫人磋磨死了我娘,又逼著我去死,那總歸要死,賠上我這條命,也叫天下人瞧瞧你這衣冠禽獸的混賬東西!”
這喊叫的聲音像極了被逼至絕境遍體鱗傷的獸憤怒而絕望的嚎叫,引得在場的人都不免也跟著心神振動。
“豎子爾敢!爾敢!爾敢!”顏闊喊得撕心裂肺,“給我去找這個心狠手辣的狗東西!給我去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底下的人應了聲“是”四散而去,顏家的鮮為人知的往事卻已在人群的嘩然中傳開——
“這是惹了什麼人呀,怎麼會惹上這樣的禍事?”
“這哪是惹了什麼人的樣子,瞧著是家宅不寧惹的禍患啊!”
“是啊,這瞧著與尋仇泄憤是無異的,這什麼仇什麼怨!”
“但說起來到底是血脈至親,怎麼會下這樣的狠手?”
“什麼血脈至親啊,據說那顏孟是庶出的長子,但他母親卻本才應是原配的顏家主母,與這顏妍和顏密,應當是同父異母的手足才是,就他的名字本也應是叫的顏元才是,後頭才改叫的顏孟!”
“要這麼說來,倒也確實實打實的在侮辱人了,就是不說貶妻為妾,長子的名字由元到孟,元之意就不必多說。伯仲叔季,伯為長,孟亦有長子之意,可換元為孟,卻是明擺著告訴人這不是正妻所出的兒子,那縱使家主之子,在族裏行事也難免要受掣肘,就是在外行事,也免不得被非議啊。”
“還有顏孟絕筆所說,顏家如今這當家夫人搓磨死了他娘,對他也頗有薄待以至於傷及性命,這是將人逼到極致了呀!”
“我並非清河人士,這事倒是頭一次聽說,這顏家貶妻為妾之事,又是什麼呀?”
“這事當時鬧得清河人盡皆知——顏家本是小門小戶,他與他那原配夫人倒也是門當戶對,如今這夫人卻是出身名門,隻是她被壞了名聲,不得以這才應了顏闊求娶,低嫁與顏闊成了親。”
“你如此倒是將我說糊塗了,顏闊與他那原配夫人好好的,怎麼突然就要求娶現在這夫人?還有現在這夫人怎麼就被壞了名聲又應了顏闊的求娶?”
“哎呀,這事不是複雜的,你且聽我說來——”
……
這事確實不是複雜的,顏闊出身小門小戶但天資尚可自視甚高,於是在家族的考量撮合下早早聯姻,與前夫人的家族抱團在亂世求生。早早成親生子,但也早早厭棄。
如今這夫人雖非修仙之家,但也出身名門,自小頗多規約束縛,偶然一次碰上顏闊便一發不可收拾。
暗通曲款之下有了身子,偏巧又是原先那顏夫人帶人抓奸在床時受了驚嚇小產發現的,於是眾目睽睽之下抵賴不得,便將兩人綁在了一起。
事情到這裏卻徹底變了風向,發展去了誰也沒想到的方向——
如今這顏夫人出身名門謝家,雖不是修仙世家,但卻曾是天子近臣權勢滔天。隻是到了如今世道,舊時王謝堂前燕早已飛入尋常百姓家。
亂世當道,謝家的所謂權勢總也有無用的一日,為長遠計,最好還是要以修真世家搭上關係,走上修真之路。
撞上來的顏家就剛剛好,也是修真之家,但卻無權無勢,在謝家麵前隻能扶低做小,那隻要假以時日,盜取顏家修真之法也隻是時間問題,折進去的也不過一個不爭氣的女兒,卻能換整個家族的立世資本。
而顏家也有自己的算計。說到底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謝家累積的財富與權勢,顏家能借姻親關係沾其萬一,就夠顏家飛躍一大台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