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年時不時的接觸下來,江奕幾人在摸江澄的性子,江澄又何嚐不是在瞧這幾人的脾性與能耐?

他雖然有心要用這幾人,但日後之事凶險,半分都不能踏錯,他自然慎之又慎。摸清了這幾人的脾性,日後才不會在無謂的事情上浪費心力。

江奕與江栗聞言都不言語,江澄卻也知道兩人心下到底不會如之前那般了——他們雖然愚忠,但到底都是聰明人。

江澄明白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萬裏長城非一日之功,憑今日三言兩語斷不可能讓這幾人都如江清他們一樣死心塌地向著他。

但隻要能讓江奕與江栗換了先前為了江清他們才不得已跟在他身邊的心思,也如江岐江梁一般心甘情願為他做事就好,直至最後,總會願意好好跟著他。

若說最開始,江澄願意費些功夫救下這幾人,隻單單是為著江清他們的緣故,往後卻是當真被這幾人的才能折服。

畢竟,以他最開始的借口說要這幾人坐鎮江家,其實是說不通的。且不說有後世江家兜底,隻說有江故知他們教導提點,江清他們必然成長飛速,加上江澄的運籌帷幄,江家沒有族老,反而更無束縛。

但慢慢的,江澄發現這幾人雖然各有缺點,但到底瑕不掩瑜——

江奕自小就是他們幾個裏挑大梁的,跟在江楓眠身邊時更是實際在幾人背後代替江楓眠執掌全局的那個,因此比起其他三人他更是穩妥謹慎。因此偶爾進了死胡同,他與江清一般,道理說透了,自己總是會想明白的。

江栗與江澈是這幾對父子中最是相像的一對,同樣的傲嬌如貓兒一般,同樣的極善經商談判,同樣嘴硬心軟……江澄哄江澈早哄出經驗來了,知曉隻要在這人心中有一分重量,那隻稍微示弱,他總要心軟。

江岐是個揣著明白裝糊塗的,總歸身邊有人替他去想,他便輕易不肯動腦子。隻唯一一次機關算盡,是怕蠻荒路遠,江南體弱活不了多久,狠心做戲讓他留在了江家,卻真的安安穩穩讓江南在江家就這麼待了這些年,更別提一手岐黃之術活死人肉白骨。

況且他若真是個淡漠不問世事的,也不會覺出那年江奕實際是借他的手自傷來護住他們幾,更不會生生逼了自己這麼些年,甚至上一世因著江奕身死活活也將自己逼死。

隻江梁確實是個實心眼兒直性子的急脾氣,但出身好,自小又不論什麼時候總有江奕與江栗兜著,也總有江岐在旁邊說著,還真就養了他這樣一副性子。先前在江家好歹念著身份還有些收斂,之後更是肆無忌憚,這才愈發莽撞。

但恰是這樣純粹的性子,卻是極適合鑽研陣法符籙一途,就是放到後世數十年後,如今的江梁也是排得上號的頂尖符修。

且這樣的性子,率真純粹,事事都擺在明麵上,於他們這些人來說反而是難得。要知道,就是江朔和與江染塵,在江家最難的時候,也免不了與人周旋。

這些事也早與江清和江故知他們商量過,理清這些事後,也都明白這幾人要徐徐圖之。

左右實際要做事時,連江清江澈都要等到江楓眠死後,這幾人自然也是,是以溫水煮青蛙就是,總歸來日方長。

江栗一問,江澄雖不能敷衍,但表明了態度也不打算糾纏,他道:“栗叔,江澄的心思如今都在明麵上了。我懂各位叔伯的顧慮,因此選擇權其實一直在您各位手中。今日這話不過是湊巧擺了出來,但總歸為時尚早,各位叔伯也能慢慢再看。來日方長,江澄等得起。”

他的心思到底是不是都在明麵上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聽進去幾分,剩下的彼此心知肚明,沒人會說破。

江奕默然半晌,道:“那邊多謝少主抬愛了。阿梁眼看要與我們分離幾年,不知可否給我們幾人幾日時間閑話敘舊?”

他沒拒絕也沒認下,卻答應了江梁的差事,說要幾日閑話敘舊,說白了是明著告訴江澄他們幾人要一起再商議。

江澄自然應下,點頭道:“這是自然,若有需要,這回通訊結束,岐叔也可帶著阿濯回去一趟之後再動手。我們現下隻是確認安排,時間還要再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