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萬裏剔透,雲似薄紗輕綴其上, 燕雀踏著被風拽來的薄葉作跳台嬉戲。
晴空之中一道流影劃過,幾乎快不可見——
是江澄一行人。此刻,江澄穩穩當當被人抱在懷裏,大江漾身背著阿婆賣菜用的竹編的大籮筐,毯被之上,除過興奮寫在臉上的小江漾和枕著藥箱睡的正好的小江南,還有不少或吃或玩的小玩意兒。
那日裏小孩兒在江澄懷中趴了不小時候,直至江南腹鳴如鼓,引得江澄的肚子也跟著唱了和曲,逗的原本頭抵在牆上壓著啜泣的人驟然一笑噴出了鼻涕泡來,四人一齊笑起來,這才將屋裏的氣氛拖去下一階段。
江澄身體本無大礙,靈力空虛也略有恢複,幾人略做整妝,便一齊出了門。
大江漾早已辟穀,可另幾個還是有這等世俗的欲望的。
填飽了幾人的肚子,江南與小江漾還癱在店鋪的椅子上,這邊江澄與大江洋對視一眼,江洋便閃身離開了酒樓。
自己家的小孩兒,江澄還是知道的。常家是他惡起的源頭,斷的那根小指,斷了他於這世間的善,也幾乎斷了這冷酷人世間於他的善。也因此,隻懷純粹善意待他的曉星塵,會被他那樣固執的劃入自己領域禁錮;也因此,會那樣偏激的試探他對善惡的容忍;也因此,會那樣執著的等……
那是這世間唯獨給他獨一份善意的人,可偏偏,他以為的獨一份,是那人給這世間所有人的……可他對常家的恨意,依舊是勝過後來的所有。
這一世,江澄橫插一腳救下了他,可又陰差陽錯讓江澄受了傷,小江漾對常家的恨不會再如此入骨,也絕不會輕易放下。
因此,四人整妝時,在江南抱著小孩兒去了別處的時候,江澄看著傳了江南昨夜裏帶來的信兒就眼巴巴兒看著他的江漾,便許了。
“除去要你做的,隨你去做什麼,你心中自是有數的。”江澄說完,江漾便弓了身子點了點頭,道:“澄哥,我知道,你放心。”
常家不是滅的時候。
江澄起身行至窗前,將另兩人也喚至窗前。幾人是在酒店二樓的包廂裏用的膳,自窗向下,恰好可見樓下街道——富貴者馬車似閑庭信步,普通人來去匆匆,叫賣者此起彼伏,可更多的,是難民乞丐哭喊哀求——衣不蔽體,蓬頭垢麵……
小家夥立於江澄和江南之間扒著窗戶,略微往後縮了縮,江澄輕輕在小孩背上拍了拍,於是小孩兒便又抬頭去看江澄。
江澄揉了揉小孩兒的頭,問道:“你可知為何如今修真界可各方割據,管轄一方?”
江南神色複雜,道:“是人皇式微。”
“商始,修真盛。後紂王為妖物所惑,修士薑氏助姬氏滅商立周,周王賞齊地以酬,修士由是多聚於齊,然亦屬齊之少數。
齊王自知修士之強大,故可用著皆重用,不可用著盡數迫害,為求生者四散苦寒,各處流離,即所謂縱橫者。
後齊欲以修士之強撼周,然修士雖強,卻終歸少數,撼周不成反攪天下大局,自此群雄逐鹿,齊之修士更於各處四散。
其中,秦王尚武好鬥,至秦者得委重任,故助秦一統,便是秦朝,自此改王稱皇,天下統歸人皇。秦借修士之力立國,深感修士之強大。
周後秦前,修真界各司其主,內鬥外戰,至秦初已算損失慘重。秦雖受益於修士之力,仍懼周末齊所掀起的澶淵之盟於秦後百年上演,故以‘修長城’‘開靈渠’及‘焚書坑儒’等瞞天過海,明修棧道,實則暗渡陳倉以坑害修士欲要趕盡殺絕。
彼時,修真界幾經戰亂幾近凋零,毫無還手之力。
然,始皇少壯忙於征戰,晚年沉迷長生。僅長子扶蘇傾注諸多心血,卻不想修真者從中算計,始皇亡於藥,扶蘇亡於計,秦短命而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