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漾有哪裏不對!這是江澄這兩日以來的結論。

自那晚後,江漾便帶著江澄與江南兩人趕往夔州,江澄本心如火燎——若他沒記錯,那阿漾的手就是這一年出的事,於是他本想江漾全力趕路,以他的速度,不過一兩日就可到達。隻是,江漾似乎全然不急,甚至像是有意拖延,而江南又不明所以,就隻江澄獨自著急。

又到一處市集,江漾又將兩人扔在客棧買了不少小玩意兒,現下正一樣一樣如數家珍給兩人展示。

若非事出有因,江澄本是願帶著他一處一處玩過去的,畢竟,他也心疼他年少孤苦。可如今哪裏是玩的時候!未出發還好,到了路上江澄倒是越發心急如焚。

江澄看著叼了根糖葫蘆玩弄著一堆小東西的江漾,冷聲道:“阿漾,你想做什麼?”

江漾笑得無辜,低著頭道:“澄哥何出此言呢?我們之前一起出來,不也是這樣……”

江澄嗬斷江漾:“江漾!”

江漾停了動作,垂著頭沉默不語。

一時靜默,江南抱了包裹,隻想將自己整一個縮起至無人能見。

良久,江漾吞吐道:“澄哥,你……不該此時去救我的……若……若是日後……不值的,澄哥……”若是日後因今日事受了影響偏了軌跡,那他的澄哥怎麼辦?江家怎麼辦?再者……他值嗎?他……是因為江澄才成的江漾,可如果不是江澄,他是薛洋啊——

十惡不赦——薛成美!

他自來恣睢肆意,瀟灑自如,何時這樣瞻前顧後,畏手畏腳……他想笑,也想哭,明明盼過那樣久的救贖就在眼前,他卻是先怕了……

到底是自己血灌靈蓮養魂且廢了好大一番力氣才化藕成身又當弟弟養在翼下的人,江澄自認還是有兩分了解的,對江漾的心思也略有覺察,便猜這人糾結無非有二,一是怕因他之事節外生枝,致使江家不能再雄立一方;其二,則是怕自己咒怨未解,再為他招致禍端。

差不多理清了緣由,江澄滿心急火瞬間便雜了大半心疼。江澄無奈喚了一聲:“洋洋——”江澄正想著要跟這人好好談談,卻突然靈光一閃想起這人故意拖延,可明明他此行都勢在必行,為什麼——

“薛洋!”江澄突然大喝一聲,疾步上前揪住江漾的衣領嗬問:“你斷小指,是什麼時候?”

江漾抿唇不語,江澄心底的不安擴散,又嗬問了一遍:“什麼時候!”

江漾低聲道:“今年。”

江澄將江漾向後推去,江南一驚上前將跪著被推倒的江漾扶穩又轉頭去看江澄。

江澄咬牙問:“今年,什麼時候!”

江漾照舊垂首不語。

江澄猛地抬手,將一道先前江澈帶給他的定身符打到江漾身上,一邊對著江南嗬“看住他”一邊召了三毒直接自窗子飛出離開。

江澄的動作太快,江南衝到窗邊,就隻見江澄化作一道流光閃過,江南回身對著江漾急道:“這可怎麼辦?到底怎麼回事呀?他身子就是好全了也才結丹不久,哪能自己趕路去夔州?你與他方才打了什麼啞迷,怎的能將他氣成這樣!到底是出了什麼岔子還是怎麼了,你倒是說話啊——誒,你別哭別哭……”

見人垂首含淚,江南便急著去哄——畢竟就算他放心不下江澄,但江澄到底多活一世,就算靈力大不如前,有些東西也是成了習慣刻進骨子裏的,比如如何分毫不浪費的將靈力催動到極致——如今十三歲的江南,決計追不上傾盡所有的江澄。

追的上的江漾中了定身符,也還在原地跪著,這符雖然困不了他太長時間,但畢竟是江濯的東西,近兩天他是沒辦法的——這算是江澄頭一回真正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