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不過十三,哪怕已經結丹,但在江楓眠手下也不敢過於熱衷修為,因此一夜施針下來也是略有勉強。
盡管如此,他也沒等到四十歲的江南前來同江澄一同商討後續事宜就被江楓眠派人請走,說是商討藥祠的調度令授傳之事。一番折騰就是為此,他自然要去。
如今風雨滿城,流言發酵,江楓眠若不是瘋魔絕不至做出為了藥祠調度權對江南出手這等因小失大又自損形象的事,江澄也放心。
江南離開時,虞紫鳶按江澄提前交代給她的,當眾紅著眼對江南行了禮,說:“昨夜裏多有冒犯,實乃愛子心切,還請南醫師不要介懷。如今阿澄依舊未醒,還請南醫師不計前嫌,待議事後再回來為犬子診脈,箏在此謝過南醫師。片刻後銀珠回來,我會讓她去接南醫師回來。”
虞紫鳶做足了一心愛子的樣子,一番話既說了江南非她黨羽,將江南從她昨夜一番作為裏摘得幹淨,讓江楓眠放心放權;又說了讓銀珠早早前去劫江南回來,也防止江楓眠一時想不開真的對現下還無力反抗甚至求救的江南出手。
江南隻點了點頭,便同從前那樣木訥的跟著江楓眠的人走了——自他家中一脈被盡數貶黜打壓,他也本就不曾給任何人見禮,哪怕麵對江楓眠,直至昨日對上江澄……
虞紫鳶回身關了門,江澄床前已立了長身玉立三道身影——是二十七年後的江濯,江漾和江南。
江澄對著兩邊分別介紹說:“這三人,江南阿娘是見過的,剩下這兩人,阿濯江濯,阿漾江漾。這是就我阿娘。”不是祠堂裏那個冰冷的牌位。
江濯三人與虞紫鳶分別行禮又落座。
江清與江澈脫不開身,江濯是來彙報情況的:“宗……少主,誒——你別看我,我這不是沒反應過來嗎?突然改口這誰一下能習慣是不?話說這不是設了陣法也沒有外人嘛,那我們為什麼還要改口……”
“江濯!”在場深知這人嘴碎話多廢話連篇的江澄江南和江漾幾乎是同時出聲將人喝止。出聲時江澄就後悔了,他知道這三人這下怕是又要鬧上一番——
果不其然,江漾和江南作勢提拳,江濯猛地竄出老遠,叫嚷著:“哎哎哎,你們這幹嘛呢!我可還沒開始說正事兒呢……江南你是不是想公報私仇——誒!別撓我——哈哈……啊——江漾我就知道你小子又饞我的糖!給我留兩個啊——”
江南也不客氣,惡狠狠道:“那你以為呢?上回我被捉住可就你手勁兒最大,阿漾糖我不要了,你把他按住了!”
江漾聞言,眼睛直亮了一個度,當下便道:“好啊!有南哥這話,濯哥你今兒是跑不了了——誒,南哥你快看,他把糖袋藏在這裏了,兜裏就幾顆,南哥你快,快摘下來……”
眼看三人又鬧作一團,江澄細想過卻並未阻止,隻是含笑看著。
江澄無意間轉頭看見虞紫鳶正凝神看他,輕笑道:“這幾人在家裏向來沒規沒矩又沒大沒小,可是嚇著阿娘了?”
虞紫鳶輕輕搖頭,道:“並未,他們……這樣很好。”其他不說,隻她這幾日自江澄醒來頭回察覺到的江澄同這幾人一起時放下所有防備的愜意,就夠她動容——像真的在家裏……
江澄輕笑著解釋道:“阿娘見笑,隻是這些日子我身隕重生,他們既要顧著那邊安排諸多事宜,又要分心來這邊幫我進行諸多部署。自這些年江家慢慢強大富庶,想來是許久不曾這樣疲累壓抑,如今在我跟前,加上事態並不緊急,且要等剛被叫走十三歲的江南回來,這才會難免放縱。阿娘莫見怪。”
虞紫鳶亦輕笑著搖頭,道:“你同我說這些做什麼,既然是在家裏,自然不同於外麵,怎的在你心裏,我便這樣刻板無情不成?當年我與你兩位舅舅,可不少鬧得你外祖母頭疼,這場麵當誰沒見識過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