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與虞紫鳶母子並沒有選擇去與江楓眠三人共用晚膳,反而是就在江澄院裏用了他的小廚房。
銀珠收拾了殘局,金珠也忙了不少時間。
門外家仆通傳江南前來送藥請脈時,母子相視一笑,盡在不言。
來的是江南,還十三的江南。
江南沒有行禮,神情木訥兩眼無光,放下藥箱站正直視江澄。
虞紫鳶皺眉,轉頭去看眉眼含笑的江澄,
江南看著江澄說:“他說你值得。”沒頭沒尾。
江澄站正,猛地上前將高他不少的江南按進懷裏。
此舉一出,在場的虞紫鳶和被江澄按進懷裏的十三歲的江南,以及早立於暗處隱匿身形的四十歲的江南都愣在當場。
江澄說:“也因你們,而且,你們亦是。”
像有碎星陡然墜入小江南的眼裏,燃了他年少沉寂的心魂。
江澄的回話他聽懂了,他說,那自稱是二十七年後的他的人說江澄值得。江澄說,也因他們,是說也因為他們,他才會“值得”;江澄說,他們亦是,是說,他們,他,江清,江澈,江濯,他們這幾脈素來隻為江家宗主嫡脈存在的存在,也是有價值的,也是能有思想有主張,也是值得存在的,獨立的人,值得他為之努力奮鬥的,值得他在乎的……對嗎?
他們這幾脈自江家起始就為江家宗主服務,一輩又一輩,直到江楓眠這一輩……幾乎趕盡殺絕式的打壓貶黜啊!如果說老一輩是心寒,年輕一輩,比如他們,則更多的是迷茫和自我懷疑——他們的存在是否真的有價值,或者說,他們是否真的應該存在嗎……
可對上江澄,之前他寧肯去信寵一家仆師兄,卻從不曾過問他們,他本已不抱期望,如今頭一回認真去看這個他出生時就注定效忠的主子,好像……不是那麼回事兒?
江澄沒給他多少思慮的時間,習慣性在江南肩上輕捶,道:“好了,你應當是已經知道了計劃,可還有補充?若是再無異議,此事宜早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動手!”
還年少的江南垂眸——這就是年少君臣,他們本來就該是的模樣嗎?他一直以為他心如枯草,如今卻又把火扔進這枯草裏,燒的他渾身戰栗。
江南站正,對著江澄見禮,道:“南無異議。”
角落裏四十歲的江南抬頭飲淚:“誓死追隨!”他知道江澄聽見了,他看見江澄笑了,杏眼微彎,他高興的。
江澄拍了拍身前小江南的肩,道:“既然如此,阿娘這邊也已安排妥當,不多時金珠回來,我們便直接動手。”是安慰小的,也是安慰大的。
小江南頷首,兩眼如炬。低頭再抬頭,就收了多餘情緒。看得一直不曾出聲的虞紫鳶都不住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