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失去(3 / 3)

“我今天去了。以後每天都會去。”

“爺爺要是醒不過來……”

“那也要每天去。爺爺要是死了,也是這樣一天一天慢慢地死去。我心裏難過,不知道是這樣一天一天的更難過還是突然死去更難過。”

方澍聞言將她抱進懷裏,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慰著。他聽懂她的意思是她父親是突然去世,完全沒有準備。這次她爺爺就算最後沒有救了,還可以陪他走完最後一程,隻是不知道兩種死亡哪個更讓人傷心。怕是都會在她心裏留下灰暗的一筆。他的蘭薇,如果留她一個人麵對另一個疼愛她的親人的死亡,不知道會傷心成什麼樣呢,所以他不能走,不能在這個時候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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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馮孝存掛了電話狠狠踢了一腳垃圾桶,神色氣急敗壞。曾璿靠在沙發上,抱著抱枕斜著眼看著他,“怎麼了?”

“方澍不知道怎麼想的,就是呆在北京不走了。”

“你非得跟他出去幹嘛呀,你們家又不是沒錢讓你出去。”

“你不知道,我爸要是同意我出國我幹嘛還求著他呀!”

曾璿放下抱枕坐起來,“合著你們家根本就不同意你出國啊?那你折騰個什麼勁啊,就算他帶你出去你也得有錢生活啊。再說你出國幹嘛啊?”

“哎,說了你也不懂。理想,理想你懂麼?”

“切,德行。”曾璿白了他一眼,“哎,給我點兒錢。”

“幹嘛?”

“置裝啊。我明天晚上複賽。你來不來看?”

“不去,唱的也不好……”

“你說誰唱的不好呢?”曾璿拿起抱枕打他

“得得!你還不承認,要不是我找趙凱給你開後門你能幹過那張懷雪?我看電視了,她比你唱的精彩多了。”

“就她?你可別逗了,就她長那樣簽給你你要啊?”

“長得是不咋地……我說唱歌呢,沒說她長得什麼樣兒好麼!”馮孝存把抱枕朝曾璿扔過去。

曾璿把抱枕扔一邊去,往前坐了坐,離得馮孝存近一點,“哎,你明天到底去不去?”

“不去!”

“那起碼陪我去挑挑衣服吧?”

“沒時間。”馮孝存說著站起來,“你愛幹嘛幹嘛去,我先出去了。”

“哎,你幹嘛去啊?”

“看我同學,他住院了。你不愛呆這兒就出去玩兒。”

“那我衣服怎麼辦啊?”

“我怎麼知道。”馮孝存說完就拿著車鑰匙走了。

馮孝存開車到醫院,停在路邊。然後向四周看了看,一路警惕地走進了住院部。他找到梁亮的病房,從門上的小窗看到他仍然躺在那裏,身上的管子已經撤掉了,卻沒有醒來的跡象。

“你是誰啊?”

身後突然出聲,馮孝存嚇了一跳,他回頭看見一個中年婦女站子他身後,一時慌了神,支支吾吾地說:“啊,我……我是……”

“來看梁亮的?你是他同學?”

“啊……啊!是啊,我是他同學,來看看他。”

“我是他媽媽。要進來不?”

“啊?不了不了!”馮孝存趕忙擺手,又想不妥,補充說:“我剛才進去看過了。”

“哎,你們同學常來看他,跟他說說話,說不定他就醒了呢……”梁母說著要哭。這時候梁亮的姐姐梁伊豆提著東西上來,看見他們站在門口就問:“媽,這誰啊?”

“亮亮的同學,來看他。”

“哦……”梁伊豆將馮孝存上下打量了一番,說:“進來吧。”

“不了,我剛剛進去看過他了,這就走了。”

“那好,我們進去了。”說著挽著梁母的胳膊進了病房。

馮孝存出了電梯越走越快,都快跑起來了。他打開車門,坐進去大口地喘著氣。坐了一會兒平靜下來,他啟動車子,“那娘娘腔醒來又如何,我敢打他就不怕事兒!”

這邊梁伊豆和梁母進了梁亮的病房,梁母擰了個毛巾給梁亮擦臉,梁伊豆在旁邊把梁亮的換洗內衣拿出來疊好,她疊著疊著像突然想起來似的問梁母:“媽,剛剛那個人是不是有點兒眼熟?”

“不是亮亮的同學麼?我倒是沒見過,亮亮內向,尤其上了高中之後,從來沒往家裏領過同學。”

“我就是覺得在哪兒見過他。”梁伊豆其實心裏已經有譜,這個人的發型和身形跟監控上看到的一個人十分相像,隻是梁母在這裏梁伊豆不能將懷疑馬上說給她聽。自從梁亮被打成了植物人之後梁母的精神狀態就不太好,可以說受不得一點刺激。要是這個時候貿然講剛才來的人可能是凶手之一,梁母還不定怎麼震驚呢,可能就得厥過去。

事情是這樣的,梁伊豆的弟弟梁亮從小就內向,人又長得纖細瘦弱,在學校裏偶爾會被男同學欺負。梁亮念小學的時候還有念初中的梁伊豆照顧,沒怎麼被欺負,上了中學因為名字的諧音像“娘娘”,就得了娘娘這麼個外號。去年年根兒底下,梁亮去補課到半夜也沒回來,打電話頭兩次沒接,最後關機。淩晨四點多的時候警察用梁亮的手機打來電話,讓梁家去醫院認人。梁家人趕到醫院的時候梁亮停在急診室,臉上沒有一塊好肉,整個腫起來看不出原來的模樣,褲子上一大片血跡都能聞到血腥味。梁母見狀腿一軟就坐倒在地。醫生見家屬來了讓他們趕緊簽字好推進手術室搶救。梁父一聽也懵了,還用進手術室?醫生隻是催促他們快簽字交費,再晚了人都沒了。梁亮被推進手術室,警察和急診醫生過來向他們說明了梁亮的情況。梁亮是在海澱橋北一個小巷子裏被發現的。第一現場目擊人是一個物流公司早起拉貨的司機,當時梁亮臥在巷子裏已經沒有意識。那附近都是小物流公司,有一個鋼鐵架子搭成的停車場,白天一天都很繁忙,晚上過了10:00貨物都拉走之後就沒有什麼人在了。梁亮被司機發現報警之後警察把梁亮送到了醫院。經檢查梁亮渾身大麵積軟組織挫傷,兩處骨折,頭部遭到重擊,且遭到了暴力性性侵犯。梁父聞言差點站不住,退了兩步坐到了急診的床上,梁母坐地嚎哭。後來梁家去警察局看監控錄像,那個地方是個死角,根本看不清什麼。隻是晚上10:00之後有四輛車開進來,他們分別對這四輛車進行了排查,車主均無嫌疑。所以警察就猜測梁亮可能是被拖著步行走過來的。攝像頭照不到的地方有兩條路可以進來,然後警察指著一個畫麵給他們看,時間是淩晨2:20,有五個人從鐵架子上跳下來,其中一個落地有些踉蹌,好像是梁亮。然後有一個人摟著他的肩膀半強迫地將他帶到了畫麵外。監控錄像看不清臉,其他幾人連身形都很模糊,梁亮和摟著他的人相對比較清楚些。但家屬認出是梁亮是因為熟悉,其他人他們都認不出來是誰。

梁伊豆想著錄像裏的人,又想著剛才看見的梁亮的同學,似是而非,像又不像,畢竟錄像太模糊,但是梁伊豆決定再去一趟警察局,也許再看一回錄像就能認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