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歎年點點頭隨她走出來店裏,心裏有著疑問,還是沒有問出口,現在不是好時機,蘇海媛也並不想談這些。他把蘇海媛送回家,為她打開車門,蘇海媛下車之後挽住他的胳膊,笑笑地說“我今天買了很新鮮的鰻魚,煎給你吃。”
“不了海媛,我還有點事。”
聞言蘇海媛臉上的笑有些僵硬,她沒想到馮歎年會拒絕留宿,往常約會之後馮歎年送她回家基本上都會住一晚。成年人的交往,或者說情人之間就基本最直接的吸引就是性吸引力,這種關係在天長日久的交往中可能會變成習慣,但是總是有的。蘇海媛現在處於莫名其妙的敏感期,馮歎年的拒絕讓她一時不知所措。
“我真的有事。你上去好好休息,我們改天約。”馮歎年說完拍拍蘇海媛的肩膀,就開車走了。
馮歎年和律師協會的同行見了一麵,聊了最近合作的案子,拒絕了一起吃晚飯的邀請就回家了。在開車回去的路上遇見了漫天的火燒雲,馮歎年打開車頂讓風吹進來,突然覺得心裏敞亮了起來。他回到家,打開電腦,找出請別人幫忙破譯的密碼郵件,從寫字台的抽屜裏找出一張信箋,把破譯的結果抄在上麵。那是一首詩,一首情詩:
如果最終我們能在一起
我會知道我是你的愛人
如果我們在一起了又分手
我會知道我曾經是你的愛人
可我隻是站在你的右手邊
我們之間有5cm的距離
不是親人不是愛人
我是你的誰呢
如果你也愛我就像我愛你
那麼就5cm隻是一伸手的距離
如果你決定漠視我望向你的眼睛
那麼5cm就是天涯海角的距離
馮歎年把信箋折好,放進西裝口袋裏。
————————————————————
還在正月裏,蘭薇的爺爺就病了,毫無征兆地突然心髒病發,送進了醫院。方澍帶蘭薇來到醫院的時候,蘭上將的病房裏已經來了很多人。方澍回頭問蘭薇:“進去麼?”蘭薇往裏看了一眼,搖搖頭,方澍笑笑揉揉她頭頂的頭發,“這麼怕生可怎麼好。”
蘭薇抬起頭來看著方澍問:“爺爺會死麼?”
方澍一愣,“這話可不能在探病的時候說,記住了麼?”
蘭薇點點頭,“我爸爸也是突然進了醫院。”
“那時候蘭薇害怕了麼?”
蘭薇搖搖頭,“我來到醫院的時候,爸爸已經去世了。突然地……就像關著門窗的屋子裏,放在畫架上的畫突然掉下來……不,比那還要大一些,是立在牆邊的畫,4乘2.5米,突然倒下來……”
方澍心疼她,一手牽起她的手,一手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頭發,
“蘭薇,別怕……別怕……”
“人死去之後,之前畫的那些畫,做的雕塑,設計圖,彈過的鋼琴,經曆過的戰爭……這些還有什麼意義呢?”
“這是個哲學問題,也許待會兒可以問問你爺爺。”
然而蘭薇並沒有機會向她爺爺請教這個哲學問題,蘭上將見了兩批人之後有點乏力就歇下了。誰知道這一覺睡到半夜就突然發病送進了手術室搶救。
半夜蘭薇來拍方澍的門,方澍一下驚醒,跳下床打開門,蘭薇舉著手機說:“澍,爺爺突然發病送進手術室了。”
“別怕,我送你去醫院。”方澍回屋穿上衣服,看見蘭薇還穿著睡衣,“快去穿衣服,外麵冷。”
方澍騎著自行車帶著蘭薇奔往醫院,還沒出正月的北京,晚上寒風凜冽,方澍出來的急隻穿了個夾克,這會兒手和臉都凍麻了,他倒是沒忘記給蘭薇裹的嚴嚴實實。蘭薇坐在方澍的後座,穿著羽絨服戴著帽子,方澍用圍巾把她臉圍起來,隻露了兩隻眼睛在外麵。過一會兒蘭薇覺得憋悶,就把圍巾往下拉了拉。“別動,我車快,小心掉下去。”方澍蹬車蹬的有些喘,車速卻沒減慢。
方澍把蘭薇送到醫院大門口,停車讓蘭薇下來。門口有十節台階,方澍剛邁上台階就倒了下來。蘭薇隻覺得耳邊轟然作響,好像開著門窗的展覽廳,刮起了狂風,裏麵大大小小的畫全都掉下來,那響聲振聾發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