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ange被一陣一陣的鬧鍾吵醒。她摸出手機關掉鬧鍾,剛想坐起來被一陣強烈的頭痛打倒,差點又躺回去。她撫著像要炸開的腦袋,環顧了一下四周,是秦朗的宿舍。想是她昨天又喝高了,時間太晚女生宿舍是進去不了,秦朗就又把她帶到他們宿舍了。她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推了推對床的九鼎,“師兄,九鼎!九鼎師兄!”在她用力錘了兩拳之後,九鼎□□著醒了。
“Orange……秦朗上體育課去了……”然後他虛弱地一指秦朗的電腦桌,又縮回去睡覺了。
Orange剛想邁步走過去,被地下不知道誰的褲子絆了一下,“shit!你們這狗窩不能收拾一下麼!”Orange邊罵邊推開窗戶,以衝淡這一室的臭味。她光顧著不滿意了,忘了這臭味裏麵也有她一份兒。
秦朗的電腦桌上,一瓶Orange平時常喝的果汁下麵壓著一張字條,上書:澈,你們今天也考體育。Orange一激靈,趕忙看看手機上的時間,“靠!”然後慌忙出門去。
Orange踩著人字拖劈劈啪啪地往操場跑去,到達考試地點的時候老師正在點名。她跑到隊伍前麵,“報告!”
“報什麼告,你叫什麼?”
“程澈!”
“……好了,歸隊。”
Orange站在起跑線上,陽光曬的她頭痛更嚴重了。她抬起手遮著陽光,“這光要把人曬化了怎麼地……”突然,她渙散的目光漸漸凝聚到一起了……
“磅!”
“Phinex!方澍……方澍……”她的呼喚和體育老師的發令槍同時響起,在同學和老師錯愕的目光中向著操場的另一邊飛奔過去。操場很大,太陽很毒,她感覺到熱風從頭上呼呼吹過,肺裏的空氣都是滾燙的,灼燒著她的神經快要窒息。然而這一刻她發神經一樣地追逐著那個背影,穿白襯衣的背影。雖然很遠,但是很像他,她拚了命跑著,拖鞋跑掉了一隻也不自知。
Orange回到宿舍隻剩下半條命了。她四下找水喝的時候發現了電視機上貼著的紙條:
餓了就來吧,蘭薇
“怎麼開始流行留紙條了麼……”Orange把紙條塞進牛仔褲的口袋裏,像蘭薇的畫室走去。走到半路遇見了騎自行車的麥可,就喊他讓他帶一段,麥可裝沒聽見,她隻好提氣大聲說:“我去蘭薇那兒!”然後麥可一個急轉彎又騎回來,“上車!”
Orange進門的時候看見桃子在中間那張巨大的工作案上吃東西,蘇海媛坐在桃子旁邊看著蘭薇畫畫,屋子裏安靜的隻能聽見蘭薇的刷子在畫布上刷刷掃過的聲音。
“蘇阿姨。”Orange看見蘇海媛很意外。她上中學的時候就認識蘭薇,當然知道蘇海媛是蘭薇的後媽。倒不是蘇海媛對蘭薇不好,相反她從來都小心翼翼地討好蘭薇,生怕有什麼做的不周到被人說閑話。隻是蘭薇天生冷淡,沒什麼反應罷了。蘭天去世對蘇海媛打擊很大,葬禮之後蘇海媛就大病了一場,從此也就沒見過了。蘇海媛已經記不太清楚Orange了,可是有人跟她打聲招呼她還是挺開心,忙讓Orange坐下,“我帶來些吃的給蘭薇,一塊兒吃吧。”
“謝謝阿姨。”Orange坐下,叫了蘭薇兩聲:“蘭薇,蘭薇!別畫了,吃完再畫。平時都吃豆沙包哪有這麼好的待遇。”蘇海媛聽Orange這麼說,更過意不去,就走到蘭薇身邊,對她說:“蘭薇,我那之後一直身體不好,也沒好好照顧你。最近才打起精神處理事情。蘭薇你……要不要跟我住?”
蘭薇畫畫的動作稍微頓了下,“不要。”
“你一個人住我也不放心……你爸爸留給我的公寓也挺大,有三個房間一個客廳,我們一起住完全沒有問題。公寓離你們學校也不遠,上下學也方便。”
“不要。”
桃子這邊吃著東西,耳朵卻抻的老長在聽蘇海媛說什麼,她小小聲地問Orange:“她真是蘭薇的媽媽啊?太年輕了吧。”
“後媽。”
“啊?……果然公主都有個後媽啊……”
“蘇海媛人挺好,就是討人厭了點兒。”
“你這不是自相矛盾麼。”
“是麼?反正她就是那種沒什麼壞心眼,但就是討人厭的那種……you
understand?”
“……no……”
蘇海媛搓著雙手,很為難地看著蘭薇,“蘭薇……如果你不跟我住在一起,有些事情很難辦……”
蘭薇終於停下來看了看蘇海媛,“蘇護士你找我有事情吧。”
“你父親去世兩年多了,可是他的身後事一直拖著……我想你跟我一起見見律師。”
“好。你把時間地點寫在這兒,我會去。”蘭薇說著遞給蘇海媛一張素描紙和一支鉛筆。蘇海媛寫好了遞還給蘭薇,蘭薇看了一眼用夾子夾在畫板旁邊。
蘇海媛回頭看了下圍觀的群眾們,覺得很尷尬,就說:“那我先走了。”
“我送你。”蘭薇摘下圍裙,送蘇海媛出去。
兩人一路走著也沒話說,蘭薇是一向如此,蘇海媛對著蘭薇也是一向不知所措。當年她嫁給蘭天,全世界包括她自己都認為是她高攀了。她也知道除去家世背景,蘭天英俊穩重,博學多才,這樣的他一直以來都是讓她仰視的存在。蘇海媛自知和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但還是情不自禁地被他吸引。
那時候蘇海媛在關醫生的診所當護士,很早就認識蘭天父女,知道蘭天是個單身爸爸,她仗著自己年輕長的也不賴,是對蘭天動過心思的。她在診所工作的第一年的情人節,她寫了情書像蘭天告白,可是信送出去就石沉大海了。蘇海媛受了打擊,那幾天天氣又反常地冷,她得了感冒,覺得世界很是灰暗。那天下班的時候外麵雨夾雪,風很大,她站在路邊等車,公交車遲遲不來,冷風冷雨灌進脖子裏很是難受。蘇海媛縮著脖子抱緊自己舉得真是悲慘到家了。這時候頭頂出現了一把黑色的傘,她一回頭,看見蘭天正微笑著看著她。就算現在回想起來,那個微笑依舊是動人的,那一刻她覺得什麼都可以原諒。事實上,蘭天隻是對誰都溫和有禮而已,隻是他優越的外貌和良好的教養讓她這個愛做夢的小女生誤會了而已。直到成為他的妻子,蘇海媛才願意對自己承認那就隻是禮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