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從來不是墜落於戰爭,他們死於信徒之手。
以無窮的掠奪和貪心為本性的信徒,他們不會永遠滿足於伏低身體仰望,他們會在自以為是的掙紮之後,用無盡的理由來作為借口,去鞭策他們去推翻自己的神明。
把他們從那高高在上的神龕上拉下來,折磨他們,鞭笞他們,吞噬他們,每一滴血,每一塊肉,用自己的牙齒,用自己的舌頭,狠狠地咀嚼,咬斷他們的肌肉,吞食他們的腦髓,享有他們的力量,最後,坐上他們的神龕。
嘿,人類,你想不想把你供養的神明拖入泥潭占為己有?
特倫斯在被封在那永無邊際的黑暗牆麵裏的時候曾經想過,該如何處置那些背叛者,他們理應受到最邪惡殘酷的刑罰。
背叛者將麵對飼養於泥塘的蛆蟲,任由它們爬滿整個身體,那些黑色白色的翻騰的肉蟲,蠕動著它們的身體,緩慢地在受刑者的驚恐與掙紮下,進入他們的耳蝸,進入他們的鼻腔,進入他們的喉嚨,無窮無盡的蟲類,緩慢地蠕動的姿態,覆蓋滿每一寸每一寸的皮膚,從指間一寸寸地擠壓攀爬到發頂,任由他們毛骨悚然驚恐尖叫。
肉蟲爬過那兩顆閃爍著無盡恐懼的眼珠的時候,會張開蟲器,啃咬眼珠,如同吸食一顆掛於枝頭的葡萄,讓它永遠不能用貪婪的眼神去窺視他們的神明。
咬斷背叛者的舌頭,讓他們再不能用無恥的語言去蠱惑其他信眾,然後從唇舌深處爬進他們的腑髒。
Su捧著一杯溫熱的牛奶,小心翼翼地看著那個男人,她無法從那個男人平靜微笑的臉上觀察出他在思考什麼。
但是因對方的姿態太過平和的緣故,Su隱約覺得她可以放鬆一下緊繃的神經。
午後的日光溫暖而明亮,男人整個人都置身於暖陽之中,微閉的眼,微笑的唇,柔和的氣息沒有一絲一毫的攻擊性。
仿佛察覺到了對方的放鬆,特倫斯從最殘酷血腥的刑法中醒了過來,他嘴角的微笑加深了幾分,這讓他漂亮的臉更有一種聖潔的平和。
“您覺得好些了嗎?”
Su下意識地挺直了剛剛放鬆的脊背:“是的,先生。”
特倫斯睜開了眼睛,他微笑著看著Su:“您放心,前麵那些事,以後並不會對您的身體有影響。”
Su扯了扯唇角:“當然——我是說,我從不擔心這個。”
她抬起眼又偷偷看了一眼男人,但是很不巧的,她直直對上了男人那雙異色的瞳孔,Su覺得自己的心髒好像狠狠收縮了一下。
可笑的膽怯。
Su迅速垂下了眼睫。
特倫斯交疊的雙手動了動,他下意識地想要伸手去觸碰對方的臉頰,但是顯然,這不是個好主意。
他似乎已經嚇壞她了,於是他隻好遺憾地放棄了這個念頭。
帶著些許無奈的遺憾,他開口,嗓音溫柔還帶著一些安慰的意味:“您的確不需要擔心其他事情了,雖然還有些事需要懇求您的幫助,但那並不困難。”
Su覺得腦子裏好像塞入了一把薄荷草,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她小心翼翼地詢問:“您需要我做些什麼?”
特倫斯微笑:“找一位——夫人,那位將我從黑暗裏,‘拯救’出來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