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本來就一團亂,如何去介意命運安排?隻好亂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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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語一路都神思恍惚。
真真切切的剪不斷、理還亂。
思思看見她,就衝上來,來了個大大的熊抱。然後放開她,略帶驚訝般的上下打量,笑嘻嘻的說,“蝶語姐,怎麼皮膚突然變這麼好?”眼睛一眨,笑得曖昧,“老實交代,是不是昨晚被徹底寵愛了?”
蝶語摸摸自己的臉,的確又嫩又滑,便緋紅了一片雲霞,訕訕的,“公共場合,注意言辭!”
思思笑得甜蜜,湊近了嘴巴,悄聲問,“是誰啊?不會是濯瑒少爺吧?”
“楊思思!你想死嗎!”蝶語高聲喊,引來目光無數。
思思的笑容僵在臉上,喃喃,“不是真的吧,蝶語姐,你這不是侵犯未成年人嗎?”
“什、什麼?”蝶語也懵,然後又醒悟,“他都23歲了,我也就比他大兩年,怎麼能算,”放低聲音,“侵、犯、未、成、年、人。”
楊思思的表情則近乎震驚了,“我開玩笑的。周蝶語,你該不會真的饑不擇食了吧?”
蝶語徹底幡然醒悟。靜立不動。
她今天怎麼回事兒啊,怎麼三言兩語就被楊思思這個白癡套出了話。
是她變白癡了,還是楊思思變聰明了?
“沒有的事兒,你不要亂講好不好。”蝶語煩亂的搖搖手。她不太擅長撒謊,所以表情看上去也很怪。
思思略略詫異的看著她神思恍惚的樣子,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認真的說,“蝶語姐,我現在知道湯近輝為什麼叫你仙女了。”
“為什麼啊?”她抬起臉來問。
“因為仙女都很白很傻啊。”楊思思笑嘻嘻的回答。
結果兩個女孩子就在機場大廳鬧哄哄追趕打鬥了一場。
不久,綠洲出版社的新聞組成員就陸續到了。楊思思才開始追問她要去哪。
實在是因為蝶語就背了一個小包包,看上去根本不像是要出遊的,她還以為蝶語純粹是來接她的。原來卻是一個到達,一個出發,臨時在機場碰碰頭而已。
兩個人擁抱話別,也頗為應景的灑了一些眼淚。
蝶語便瀟灑揮揮手。
飛機漸漸升空,把一萬五英尺高度以下的煩惱全部拋下。
她決定逃走。所以內心平靜。
閉上眼睛,狠狠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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閔浩忠找到濯瑒的時候,他正捧了一個白色骨瓷的小花盆,守在蝶語門口。裏麵種了一株叫不上名字的草。
他大約等累了,坐在地上。看到閔浩忠來,笑笑看著他。
還能笑得出來。
“蝶語去塔克拉瑪幹了,至少也得半個月才能回來。”閔浩忠淡淡說。
濯瑒擰起好看的眉頭,很快又舒展,“哦。”
好像反應不是很激烈。他近來出奇的乖。無論做什麼都出乎意外的配合,情緒也前所未有的穩定。似乎心情格外不錯。常常一個人偷偷笑出聲來,又不好意思的拍拍發燙的臉。
一場台風過後,雖然街道堆滿殘枝敗葉,天氣卻變得格外清冽。
看來濯瑒也在台風之後發生了不小的變化。
閔浩忠並沒有深究。隻要他快樂,對盛世隻有好處。
濯瑒從地上爬起來,整理了下衣服。
“閔律師,”他忽然開口,“‘間蝶’的開發案怎麼樣了?”
“哦,”閔浩忠摸摸鼻子,一時間反倒無法適應濯瑒的一本正經,淡淡笑起來,“正在宣傳中。”
“哦。”濯瑒開始往電梯裏走,“我絕對不會讓那個什麼該死的財政部跑來盛世搗亂的。如果他們敢再提這件事,我就把‘間蝶’裝到市政府大廈。”
濯瑒說的挺有氣勢。雖然邏輯有點問題。當然也不夠理智。但勝在這份氣勢無人能敵。
閔浩忠很配合的點頭,“知道了,總經理。”
很久的沉默之後,他的聲音又軟起來,喃喃的,帶點委屈,“周蝶語真的要半個月以後才回來?”
閔浩忠抬頭,不知道濯瑒又要唱哪一出,“是啊。打電話跟綠洲出版社確認過了。”
“你怎麼不打電話跟她本人確認啊?”濯瑒眉頭皺起來,聲音也略略高起來。很快又小聲的加了一句。
閔浩忠沒有聽清,偏頭,“什麼?”
“對不起。”濯瑒淡淡說。
“為什麼?”閔浩忠興味的看著他。
“啊,就,”他撓撓頭,“剛剛那麼大聲,對你很不禮貌。對不起。”
閔浩忠撇撇嘴,沒有回答。
很久之後,終於開口,他盡量說的風輕雲淡,“那天……一直跟著宮發臣了吧?”
濯瑒靜靜的看他,“嗯。”算是回答。
“他跟你說什麼了?”
“說了。”
閔浩忠點頭,不再問。
“他如果敢再靠近蝶語,我會殺了他。”濯瑒淡淡說。
閔浩忠看他認真的表情,沒有多說什麼。這樣子說話的濯瑒,的確是很像個男人。他輕輕笑了笑。
下午的咖啡館裏閑閑坐了幾個人。
閔浩忠選擇了靠窗的位置。
不久之後就看到宮發臣推開門走進來。
閔浩忠靜靜打量這個要進軍政界的商人:舉手投足間的確有一股沉穩的氣勢。臉上始終掛著淡笑,似是準備好要嘲弄什麼。
一看就是個大氣而有控製欲的男人。並且英俊。足以令女人瘋狂。
以蝶語的姿色,可以和這樣的男人糾結六年,倒顯得有點詭異。
沒料到他真的來赴約。並且沒有遲到。
他以為宮發臣會派個秘書或是律師過來。
兩個人倒沒有多寒暄。閔浩忠起身相迎,然後各自坐下來。直到侍者送來兩杯咖啡後,宮發臣淡淡開口,唇角洋溢著笑意。
“我以為閔律師找我來是要談有關賠償的事。”
“呃,”他點頭,“的確是這樣。”
“一台雪佛萊也就幾十萬,鄙人身心健康,目前看來不需要什麼精神損失費。”他微微一笑,“閔律師就看著給點吧,總不至於讓我一點麵子也沒有。嗬嗬,宮發臣的車子當街被砸成廢鐵,怎麼也算一個頭條吧。”
“幾十萬的賠償,宮總大約也隻是想跟盛世走個輕車熟路。宮總果然大人大量。我還沒有謝謝宮總壓下這條新聞呢,恐怕也不止百萬吧。”
宮發臣淡淡一笑,點了一根煙,“這個功勞我並不想擔,我那麼做純粹為了自己。”
閔浩忠為他的坦誠而笑,微微點頭,遞上一紙合約,“區區幾百萬就當是盛世對宮總進駐政界的賀禮。還請多關照。”
宮發臣笑,“就為了這幾個錢而來?”
閔浩忠也笑。以宮發臣現在的身家,幾百萬的確不算什麼。難得他這麼坦蕩,閔浩忠卻沒有料到。這樣的人能在官場上走多遠?
“自然不是。”他也坦承的回答。
“律師都喜歡繞著彎說話。”宮發臣深深吸一口煙,吐一個煙圈。
“財政部想要派專員進駐盛世。”
“政府一向愛護高端產業。”
“所以決定幹預嗎?”
宮發臣笑,“這怎麼能叫幹預,這不是國家宏觀調控嗎?”
“所以調控不行,宮總就從濯瑒身上下手了?”
宮發臣掐滅了煙。眉角一挑。繼而淡笑。
“我隻是逗逗他。小孩子果然是小孩子,沒想到禁不住逗。”
“所以,你利用蝶語逗弄他。”
宮發臣又點了一根煙,“別開玩笑了,顧海生那樣的男人都不能讓蝶語變心,你以為濯瑒能行?”宮發臣笑,上下打量閔浩忠,“閔律師,要是你的話,我才會覺得比較有壓力。”
閔浩忠也淡淡笑,看著這個驕傲的男人,“宮總這是什麼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男人撇嘴笑,看上去卻一臉正色,“周蝶語愛玩,最後總會回家。不是一兩次了。隻是這次顧海生忽然死了,她有點迷路。”
閔浩忠終於還是驚訝了。
宮發臣笑,“我才是周蝶語的同類。”
“我以為宮總結婚了。”閔浩忠訕訕的。
“不,我是二婚。”宮發臣彈彈煙灰,姿勢優雅。抬頭看他,侵染一般的笑,“我也愛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