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就是這樣,理智說走吧,走吧。身體卻不動。所有的道理都明白。但是無法動就是無法動。
身後有腳步聲。
蝶語迅速轉身。
兩個人站在那裏。靜寂成一幅人物畫。
她無法忍受他存在的任何空間。急著邁步離開。
宮發臣輕輕伸出一隻手臂。她便猝然停止,被攔在這小小的角落。
“你幹嘛!”蝶語大喊。眼淚就落下來。
常常能夠忍受一切。卻不能忍受自己妥協的心。
“恨我嗎?”宮發臣說。
蝶語迅速用手背擦幹眼淚,“對不起,不知道宮總在講些什麼。”
“我的婚禮你會參加嗎?”那個男人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蝶語憤怒的抬頭看他,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宮發臣眼裏有一絲哀傷,“蝶語,你還是這麼真實。”
用力推開他,哽咽,就要壓抑不住。
宮發臣輕易就逮住她,像抓住一隻驚慌的兔子。
“放開我!放開我!”蝶語大叫著掙紮。
宮發臣卻緊緊抱住她。
“我隻是想你自由!明白嗎!女人!”
蝶語已經嚎啕大哭。在他麵前,她永遠是弱者。是卑微的那個。她跟他之間有什麼呢?什麼都沒有。所有的都是她咎由自取。
宮發臣有些慌亂,捧起她的臉,又把她壓入自己懷中。
“蝶語。你不適合家庭,不適合做妻子。你必須自由。”
蝶語隻是哭。無法聽懂他的話。
“婚姻是很平庸的。它跟愛完全不同。總有一天你會受不了。我不想你被它毀掉。”他幾乎是在喊。也感覺到內心的酸澀。
蝶語就像極樂鳥。愛憎分明,堅韌勇敢。極樂鳥的愛情,卻總是很悲慘。因為愛的過於真實。過於深刻。會折斷翅膀。會拔光翎羽。為愛吟唱。吐血啼鳴。
愛上她很簡單。但他承受不起這樣的愛。也不想她被愛毀掉。
她應該是自由的。這樣才不辜負她滿身的靈氣。
她必須自由。
而他自己,畢竟自私。既然婚姻平庸,就幹脆選擇溫暖平庸的女子共同生活。他也隻能和這樣的女人一起生活。沒有壓力,不費心力。
而蝶語,她是他生命裏翹首期盼卻又不敢接近的夢幻。
不甘心被她毀滅,不忍心毀滅她。卻又不想放過她。
希望就這樣永遠鐫刻在這個女人的生命裏。
蝶語終於不再哭泣。
她哭夠了。兩隻眼睛腫起來。從宮發臣懷裏脫身,決定離開。腳步有些虛浮。
隻走出一步,就撞進一個懷抱。那個懷抱有些堅硬,蝶語借著他的力量推開自己,看到濯瑒憤怒的樣子。
“他是誰?!”濯瑒氣憤的大喊。
蝶語覺得沒有任何力氣來回答。隻想趕快離開。
濯瑒拉住她的手,非常用力,“他是誰!”
“放開。”蝶語有氣無力的說。
“就不放。”隻有濯瑒才會說出這樣孩子氣的話,“他幹嘛抱著你?”
蝶語很無力,“拜托你讓我安靜下。”雙臂撐在他身上,仿佛隨時都能倒下去。
濯瑒抱住蝶語,反身問宮發臣,“你幹嘛碰她!”
宮發臣已經冷靜,像原本的自己。靜靜看著,靜靜笑,“我幹嘛不能碰?”
“她是我的!她是我的!她全部都是我的!”濯瑒迅速把蝶語往懷裏一帶。蝶語像個布娃娃順勢趴在濯瑒懷裏。
宮發臣冷冷一笑,“小鬼,真的屬於你,你還幹嘛急著貼標簽?”
濯瑒根本聽不懂那些深奧的話。隻把它解讀為對他的嘲弄。
於是把蝶語往外一推,上前給了宮發臣一拳。
宮發臣沒料到他動作這麼快,結結實實挨了一拳。很快反手一掌甩出去,濯瑒覺得耳朵嗡一聲。
鼻子一陣熱。抬手去擦,摸了一手血。
跑上去拳打腳踢。
宮發臣打人從不用蠻力。點到為止。但是這個點,總會點到點子上。
蝶語扶著牆叫道,“你們夠了。我沒力氣看你們功夫表演。”
濯瑒一回頭,蝶語看到他抹得滿臉血。順著牆就滑了下去。
濯瑒一手撈起她。有些得意的回頭看宮發臣。
宮發臣生生停住腳步。
“她怎麼了?”
濯瑒抱起蝶語,“反正你是不能抱她出去的,你不是要結婚了嗎,大叔?”
濯瑒抱著蝶語走出樓梯口。表情嚴肅認真。仿佛承托了全世界,覺得自己責任重大。
當他推開樓梯間的門,想要穿過會場,把蝶語抱去休息室時,他隻滿腦子充滿著占有欲,還有一絲被依附的幸福感。
他跨出去,進入了會場。他奇怪自己又一次引起訝異和愕然。
有話筒遞到麵前,“請問這位小姐是誰?”
“啊,”他有些懵懂,卻又乖乖開口,“她是周蝶語啊。”
“請問你們是什麼關係?”
濯瑒有些厭煩,視線在會場逡巡,希望在人群中發現閔浩忠,幫他脫身。
“請問你們是什麼關係?”
濯瑒看到母親,向她走來。她的臉色很難看。仿佛小時候,要奪走他的玩具。他微微緊張,抱緊蝶語。喃喃道,“她是我的。是我的。”
從此有了人生中最初的緋聞。